“救命!”
阮絮拿起一侧的汤碗便砸向了裴衡,玉石落地,裴衡却像是疯魔了一般朝着阮絮扑了过来。
可就在裴衡的手将将要触到阮絮时,突如其来的抽疼让他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是你?”
裴衡怒目而视,只见清执手持云展,长身玉立,他目光自阮絮身上淡淡扫过,转而停在了裴衡处。
“二位施主可是有何事,竟需要这样?”
清执的话音极为轻柔,他眉目藏着笑意,转身自然而然地卸下了自己的外袍搭在了阮絮的肩头。
裴衡眼见被清执撞破,冷笑道:“这里的事轮不着你来管!”
裴衡此话一出,清执敛去了眉眼的笑意,他轻轻抬眸,眸中的厉色却让裴衡一怔。
“殿下觉着贫道不该管,是吗?”
“殿下。”
清执朝裴衡逼近,迫使裴衡依在冰冷的石壁处。
“阮施主奉命在此侍奉圣君,而殿下您却存了不该有的贪念,若算起来,阮施主也是您的长辈,您的”
清执浓密的眼睫微颤,喉结上下轻轻滚动,半晌后才将后边儿的两个字溢出。
“母妃。”
但清执很快便敛去了神绪,复换上一幅清冽冷淡的面容。
“殿下这样招惹圣君的宫中后妃,是有违礼法,于人伦天理所不容的。”
“殿下说,贫道该管吗?”
清执目色淡然,却总藏着一道寒色。
不知为何,阮絮竟觉着面前人全然不似从前温泽如玉的道长,倒像是个掌握他人生死的高位者。
裴衡怔愣片刻,他扫了一眼地上跪坐着的阮絮,转而压低了嗓音,冲身前人道:“裴衍,你以为你还能逍遥多久?”
却不想面前人闻言只轻笑着出声,面色如常。
“看来殿下是想拜见了圣君后去向皇后娘娘请安,那贫道就不多耽搁殿下了。”
清执侧身为裴衡让出一条路来,裴衡双手青筋微露,清执这是拿皇后压他。
皇后本就不喜他玩弄女子一事,若是清执相告,必会惹皇后的不满。
裴衡敛去沉思,冷哼一声,从阮絮身侧走过时,甚至剜了她一眼。
女子清泪莹莹,捻帕捂唇的模样让人心底酥麻。
裴衡压住心底怒火,阔步而去,等到木门被重重阖上后,阮絮才颤巍着起身。
可她甫一起身,膝前的疼意涌上,让她不自觉便向后倒去。
这一倒,便是正正落在了身后人的怀中。
冷冽的松香将她围裹,清隽有力的双掌将她托住,腰间传来的温热让她身子下沉了几分,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清执的身上。
“多谢道长”
阮絮抬眸,一行清泪瞬时掉落,在清执的指尖洇开。
指尖处的湿热让清执微微凝眉,他看向怀中人,女子身前被扯破的衣衫凌乱不堪,随着她的泣声,胸脯起伏不断。
他凝神片刻,转而起身,将阮絮扶起,让其可以安坐在木椅上。
今夜他本是要来为贞元帝请脉的,只是在小径上瞧见了阮絮与裴衡,遂便跟在了二人身后。
他原想着等裴衡出来了,自己再进去,却没想到裴衡竟然胆大至此。
在贞元帝的面前轻薄阮絮。
阮絮是宫中后妃,裴衡此举岂非是乱了人伦纲常?
“道长?”
“您的手受伤了。”
清执沉神而思,并未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倒是突然覆上的温热拉回了他的思绪。
“道长您快坐下,我替您把这污血擦了。”
清执顺着阮絮之言向下瞧去,手背赫然显着一条长长的血痕,应是方才与裴衡相撞时受的伤。
他由着阮絮将自己拉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看着女子用手中的粉帕沾了些温水,小心地抬起他的右手,轻轻地擦去了伤处的血痕。
她垂首之时,羽睫投影,灵眸泛光,似乎与多年之前相见的那人别无二致。
清执突然按住了阮絮的手。
男子温热的手掌将阮絮的手包裹其中,她不解地抬眸,眸中隐有惑色。
“道长,你怎么了?”
清执薄唇微抿,青袍淡雅,与之相称,他凝眸望向阮絮,再一次轻声开口,只为证实心中所想。
“施主曾经可来过玄都观?”
阮絮微愣,曾经?
“玄都观是皇家道观,幼时倒是随母亲一同来过几次,只是没什么印象罢了。”
“随母亲一道?”
清执忽而出声,握住阮絮的手竟煨出了细汗。
阮絮倒不知清执为何会有此异色,她只应声道:“是啊,与母亲一道的呢。”
等阮絮话音落下后,清执握住阮絮的手力气却毫无松动之意,往日清俊冷冽,让人窥不透的面容竟染上了些愁色。
“怎么?道长是想知晓你我二人是否有前缘吗?”
阮絮打趣般开口,也只是想逗逗清执这样高山之松般的人。
谁知,清执竟闻声抬头,幽眸深邃,淬了寒星的眸子水雾弥散。
良久后,清执才启唇,从喉间溢出来了一个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