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小孩说讨厌妈妈只是想博得关注,只有他是真的不喜欢。妈妈总是泼冷水,总是不爱笑,以至于随着他的长大,他渐渐开始排斥女孩,越漂亮的越反感,抵触她们撒娇发脾气甚至冷漠的脸。
外地来的插班生,第一次进入课堂,被一个人笑嘻嘻的招手:“贺兰兰,这儿!”
省会,古都,这儿的孩子脸上有着值得他们骄傲的底蕴和底气,而他只是来自一个没落的江南。虽然两地离的并不远,可文化却相差很大,他介绍自己也越来越爱用“小地方”这个词。这个小地方都听说过,但提起来似乎只剩了炒饭、阳春面,以及瘦马。
这不是他与钟离第一次见面,昨晚他们刚见过,两家人一起吃了饭。
王仲平与钟离的爸爸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从同学到同事,再到上下级。但两人之间没有冲突,王仲平钻研医术,这么多年依旧是个权威专家,而钟离的爸爸走的却是心术,官越做越大,直到脱离这个体系。
道不同,所求不同,互相理解的同时又有利益牵扯,才能长久的做朋友。
钟离刚获得了初中组机器人大赛的冠军,吃饭时,眉飞色舞的给大家讲起他参赛过程中的趣事。而他刚在不久前代表学校和另外两个队友参加过诗词大赛,也获得了第一名。
钟离很健谈,也一点不怯,看上去很礼貌,但骨子里倨傲,张扬的自信带着很浓重的压迫力。他身形不魁梧,长相也不突出,可他就是有股说不出的魅力,无与伦比。和他在一起,很容易黯淡,他太优秀了,在哪都能散发着万众瞩目的光芒。
“离离,你能不能歇一会儿,你看贺兰,多文静!”钟离的妈妈见他一直说不停,摸了摸他的脑袋,叫他安静。
“别叫我离离!”钟离一下子炸了,打开他妈妈的手,“再摸我头,我把我脑袋剁下来还给你!”
“干么事啊?”见到钟离发燥,他爸爸赶忙把他压下来。
父亲的形象此时还很高大,他不敢跟他爸爸顶。于是钟离很识相的把他妈妈的那只手拿来啄了一口,乖觉的叫了一声:“麻麻,我的娘亲!”逗的大家都笑了。
他妈妈在外人面前有了台阶,谦虚的笑笑说:“小孩叛逆期,难弄的不得了,平时狂的来,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要吃亏。就怕他吃大亏哦!”
两家人是很鲜明的对比,一家恩恩爱爱幸福美满,一家貌合神离尴尬都要溢出来了。
贺兰信在饭桌上没开一句口,王仲平也沉默寡言,只有妈妈偶尔搭腔两句。明明是他们求人,倒叫被求的来维持场面,如果不是钟离一直插科打诨,这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贺兰比你小,人家初来乍到,你多照顾照顾弟弟。”钟离的妈妈刚又要摸他脑袋,抬起的手却放下了。
“他是小弟弟吗?还要照顾!”钟离说着斜睨了贺兰信一眼,挑衅的同时透着股蔫坏。
“这混小子从小就是个霸王。”钟离妈妈脸上的表情无奈中带着几分骄傲,又对钟离道,“那你不要欺负贺兰弟弟。”
贺兰信当时心情差到了几点,闻言突然一哂,站起后躲去了卫生间。
很快钟离就跟了出来,尿撒到了一半,突然朝着贺兰信伸手:“你好啊,贺兰弟弟!”
贺兰信低头瞟了一眼,腿往旁边退了退,木着脸道:“扶好你的弟弟,钟离离!”
钟离离:“……”
贺兰兰与钟离离一叫好多年,每当有人惊讶:“诶,你姓贺兰?我还以为这姓都绝种了呢!”钟离就会紧接后面来一句,“有什么稀奇,我姓钟离名离,请叫我钟离离。”
可真有别人叫他钟离离,他会立马冷着脸反呛:“老子跟你熟吗?”
他们是单排座的,贺兰信的座位就在钟离的后边,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身为班长的钟某人为了照顾弟弟的友好安排。
那时候他们才刚开始窜个子,班上很多女生都比男生高,坐前坐后影响都不大。
贺兰同学的成绩只是一般般,他不学习也没人逼他,那时候爸爸就总说这个世界上的天才那么少,我们要接受自己只是平凡的大多数。
可到了这所新学校,他的平凡就变得很差劲,若不是因为关系户,他都进不了这个班级。
参加的第一次周考下来,钟离看见他的试卷,震惊道:“我靠,你的脑子里装的全都是屎吗?”
钟离虽然很狂,但他却不是狂妄自大,贺兰信看见他的试卷也愣了,他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种考一百分只是因为卷面一百的人。
而且不管是哪个阅卷老师看到了,都恨不得再给他多加十分,因为他的字实在是太漂亮了。
并且答题时都干脆利落,数学的解题过程他会恰当的省去,作文洋洋洒洒,哪怕是政治,他都一个无用的字也没有。看到他的试卷,就能治疗强迫症、抑郁症、妄想症等等,可能还能治便秘。
关键这逼根本就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他一天到晚都在忙别的事,要么就是玩儿。他还会拉手风琴,贺兰同学有幸当过几次听众,虽然表现的违心,可还是不得不服气。
为了追女孩,从一窍不通的手残党到熟能生巧,他用一个星期的晚自习给人家织了围巾。
后来觉得太简单了,不够有诚意,又去学钩针,给人钩了一个带小花花的帽子。他这么用心,礼物还没送出去呢,女孩就已经到手了。
他手痒,又给钩了一套围巾帽子,送给了贺兰弟弟。但明显潦草了很多,中间错了几处,他就不再改了,后期随便补了几针,很有印象派效果。
却也因为这次的追求太高调,两人还没腻歪几天,就被请了家长。
钟离为了不耽误人家,说分就干脆的分了,贺兰同学还以为他要失落几天,结果他不在意的笑笑,绝情的一句:“正好我也烦了。”然后过了两天,他又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他也经常的翘课,好几次教导主任带人突击检查网吧都逮到了他。最绝的是一次他正杀到精彩处,老师们硬是在后面等了一刻钟到他玩完才把人带走。
周一国旗下的讲话他一脸丧气,有人觉得他这次是真的意识到了错误,有人觉得他是因为丢了面子,有人觉得他仅仅是演,但贺兰同学觉得他可能只是因为那一局没发挥好。
可两天过后,他还是有些丧气,贺兰同学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他感叹:“无官一身轻啊!”
因为太嚣张,班干也给卸了,贺兰同学以为他根本不会在意的,原来并不是。但很快,他就活过来了,重振旗鼓后,为学校争来了一面重量级的旗帜,然后又得到了他的干部身份。
贺兰同学看他恢复了神采飞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