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看了一眼钟毓,漫不经心的说道:“都这个点了,当然吃饭。”
“去哪吃?”贺兰同学先把话堵住,“家里太小了,坐不下。”
“那去我家吃?”钟离说完突然把目光对向钟毓,挑眉问,“是不是觉得我儿子特别欠揍?”
钟毓突然没了情商,低声说:“你儿子跟你很像。”
贺兰同学:“……”
钟离嗤笑一声,宣示主权的把手搭在了贺兰同学的肩上,拉人过来意味不明的叫了一声:“儿啊!”
贺兰同学默默的遛肩下去,用拳头最硬的指关节对向钟离的肚子。
速度太快,钟离避让不及,只能绷紧腹部承受攻击。
但贺兰同学在轻擦钟离衣服时,猛然张开了手,然后快速收回,并且算了。
对于贺兰弟弟的大方,钟离不开心。没几步已经走到了停车的地方,这里是个老小区,这一块地势低洼,前两天下的雨这会儿还有积水。钟离不服气的抬脚踩着地砖一头,带起另一头的泥水就要迸到贺兰同学。
钟毓正好在他另一侧,在钟离踩脚时他就拉住了贺兰同学,无奈他力气用的小,贺兰同学反应过来时还是本能的抬手挡了一下,那泥水打在了他的手上。
钟离见贺兰同学中弹,抬脚就要跑。贺兰同学只做了一个奔跑的起势动作就罢消了,这种小孩子的追逐很幼稚,尤其还当着小朋友的面。
“钟离离!”贺兰同学发威,习惯性的眼神杀。
钟离很有眼色的过来了,将脱下的衣服送上来给贺兰同学擦手。
贺兰同学撇撇嘴,骂了一声:“滚。”
钟离自己开了车,钟毓和贺兰同学一起,随机找了家吃饭的地方。
烤肉的,主打牛肉,看门面也不像多高大上,可等他们坐下拿起菜单一看,啧啧。贺兰同学习惯了钟离掏腰包,但今天他带了人,还不是一般人,可是男朋友啊,所以先开口对钟离说:“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现在什么都是无纸化,连实物菜单都没有了,吃个饭还要拿手机。钟离最烦这一套,叫服务员把菜单拿来,服务员果真一句话没说就去拿了。
贺兰同学很好说话,他这边已经开始点了,点的差不多才问钟毓:“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钟毓从打球开始半天没碰手机了,这会儿低头看的愣了愣,半响抬头看了一眼钟离。
“跟哥哥不用客气。”钟离饶有意义的说。
钟毓低下头诚恳的说:“谢谢哥哥。”
“不用谢我。”钟离也眯眼笑,“要谢就谢我家兰兰,他乐善好施。”
贺兰同学不傻也不缺心眼,可这两人的眉眼官司却完全的将他隔绝之外了,服务员介绍着他们的招牌,他都没问意见,很豪气的又多点了两样。等服务员走了之后,他正眼看看钟离和钟毓,说道:“正式介绍一下,男朋友,钟毓。好朋友,钟离——离。”
“久仰大名。”钟毓说。
钟离很没风度的“哼”了一声,不屑但依旧不挑衅。
贺兰同学没坦白,可钟毓猜也知道他那飞来横祸是怎么回事,总被桃花累,这几乎就是他的第一反应。但要说他有心机,其实也不算,他就是有点生气,却不知道是生谁的气。
服务员已经将前菜送上,除了免费送的,贺兰同学也额外点了些。芝士豆腐一口的量,贺兰同学以身试毒先一口给吞了,可刚尝出味他就紧紧皱起眉头。一个服务员在旁边现磨山葵酱,他便用眼神示意钟毓不要吃,又对钟离给出很客观的评价:“太芝士了。”
又有服务员来,将他们点的酒送上,贺兰同学刚艰难咽下口中的豆腐,抬头看了一眼带着黑色口罩的小哥说道:“哇,你们这边的人工成本还挺高。”
这种场合很累人,关键人物最难做,贺兰同学怕钟离发飙,又担心钟毓会难堪,而他既不想忽视钟离,更不能冷落钟毓。
钟毓看出贺兰同学的吃力,明白哥哥只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而他没资格更没底气像钟离这般……这般什么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
钟离的身躯并不算魁梧,但给人的感觉很强壮,面容不能草率的定论好不好看,五官不够精致,可刚毅的线条形成了独特而鲜明的男性阳刚之气。
他浑身透着一种很难概论的魅力,这种魅力不是流于表象的,成熟却不老成,自信却压着骄傲,明明自带优越感,却又叫人不排斥,亲和之中带着几分信赖,竟也觉得这人是可靠的。
钟毓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能排得上号的人物,可是没有谁能具备钟离这样的气质。他看似很傲很狂,其实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暴露短板,或者把短处磨练成优质品格,这才是高明之处。
只有二十三岁的钟毓活的比钟离老成许多,因为他只为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力气,而钟离身上带着磅礴的朝气和旺盛的生命力,他可以一往无前,他也有足够的勇气挑战未来。
这大约就是云泥之别,有的人生来耀眼,而有些人穷其一生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钟离所散发的明光确实可以照耀并且温暖他在乎的人。而贺兰身上的书卷气使他像个不染纤尘的仙,可他又处在世俗之中,祈盼岁月静好。他的安稳也是钟离的定海神针。
他们相辅相成,而他是什么呢?是一个错误,是一场短暂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