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池乾给警方提供了很多重要的线索,  但是警察在办案的过程中最忌讳听信口供，嘴巴是长在人身上的，想说什么都可以,  而且池乾和傅波鸿之间又有一些恩怨,  还是存在着池乾特意抹黑傅波鸿的可能的。

        而警察要做的就是去伪求真。

        所以这两天赵临渊和秦珂很忙，非常非常的忙。

        池乾为人不太靠谱，说的线索虽然多但是十分的杂乱，时不时还有几个他自已臆想的。光是分辨他口中线索的真实性就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

        但也算有所收获,  赵临渊和秦珂根据池乾所提供的线索又找到了两个被贩卖的妇女,  虽然池乾为人小气奸诈游手好闲，来找警察也不过是看树倒了想来踩一脚而已，但不管他是什么初衷,  他这回真的做了一件好事。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了,  因为调查的原因，赵临渊和秦珂两人这两天都留在永和县。

        在夜市的小摊子随便吃了点，两人慢慢的走在回宾馆的路上。

        从那天在曾高明家见到那个女孩之后,  秦珂的情绪一直很低沉，这两天在调查其他的被拐妇女儿童,  她的情绪就更加的低落了,  看到被害者凄惨的样子，眼睛都红了，也许是那次害赵临渊被骂了,  现在秦珂虽然还是很愤怒，但却努力克制着自己,  不冲动了，可是也不爱说话了。

        赵临渊觉得这样不行。

        正巧走到了江边，赵临渊停了下来。

        秦珂本来一直跟在赵临渊后面走,  他停下来了她没刹住车，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

        “对不起。”秦珂低低的说道。

        赵临渊看着她，如果秦珂有耳朵的话，此刻一定是耷拉着的。

        赵临渊不走，秦珂也不动，就站在那里发呆。

        又过了一会儿，她问道：“赵队长，我们不回去吗？明天还要继续调查呢。”

        赵临渊：“秦珂，把调查的事情先忘掉，我们吹吹风。”

        秦珂摇头：“忘不掉，现在还有人被关着，她们在等警察。”

        赵临渊：“你不该给自己这么多压力。”

        秦珂看着赵临渊：“我不应该？那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我不明白。”

        “她们应该被抓走吗？应该被毁掉吗？应该被卖给年纪至少比她们大了十几岁的老光棍当老婆吗？”

        “不，那不是老婆，那是性奴，是畜生，她们根本没有被当作是一个人来看待，她们只是发泄工具，只是生育机器！”

        “为什么会这样子？干嘛要做这种事？”

        秦珂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她这几天看到的苦难，比她二十几年看到的都要多都要沉。

        昨天的那个女孩是个大学生，被拐了一年多了，买她的是两兄弟，年龄四十多岁了，女孩脸色蜡黄精神状态非常差，他们去的时候她被脱光了衣服关在房间里。

        十一月份啊，身上没有一件衣服！

        秦珂进去的时候，她楞了很久很久，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来救她了，她真的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在说起被拐的经历时，她说了一句话让秦珂久久不能忘怀，她说那天真的等了好久，如果不是要迟到了，是不会上那辆车的。

        她在害怕，明明已经过的这么惨了她却还是在害怕，害怕是不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对了才会被拐，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被拐之前她刚刚大二，是学校里话剧社的成员，她很漂亮，喜欢表演，但是现在谈论起那些事情她却觉得那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一个男人想要女人的欲望是很可怕的，特别是那种又老有丑又没钱单身的男人。因为自身的原因无法拥有，无处发泄欲望，畸形的占有欲日积月累。落到他们手里的女人很可怜。

        秦珂：“他们为什么还有脸说那是他们花钱买来的？为什么还可以愤怒的觉得是警察在多管闲事？”

        秦珂想起今天那些人说的话就觉得可笑：  “他们也是身不由己，村里的光棍问题很严重，现在的彩礼那么贵根本就娶不到媳妇，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吧。这些是理由吗？”

        秦珂看着赵临渊问道：“为什么还有人在帮他们开脱在帮他们找借口？什么农村光棍问题是一个非常严重非常普遍的问题，什么他们家也确实是很困难希望能从宽处理？”

        “说这些话有意思吗？在女孩被拐来的时候那个村长在哪里？现在事发了他出来讲大道理了出来做好人了？可怜他们？那谁来可怜这些原本有着好好生活的女人啊！”

        赵临渊看着江面，晚上风很大，吹的水面起起伏伏。

        秦科继续说道：“还有今天的洪眉”

        秦珂气极反笑：“她居然不走了？她不走了！”

        “她为什么不走？那些只是买她的人啊，那不是她的家，那几个孩子也不是孩子啊，那是罪孽！是被强奸后的产物！”

        今天他们找到的被拐的妇女已经快四十岁了，被拐了十几年了，给那家人生了三个孩子了，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据说现在他们已经把她当成了一家人，婆婆和老公也对她很好，不打她了。

        笑话，不打人就是好了吗？买妇女的这些家庭对女人好就是积德了吗？已经把女性当作是物品了，还说什么对她好？人的底线就是这么低的吗？

        他们去的时候，八十几岁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当场就跪下来了，她说可怜可怜他们家吧，孩子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妈妈。

        老人真的很老了，眼睛花了，手抖了，满头的白头发，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声音细而尖，仿佛下一刻都会踏入死亡一样。

        她是平常秦珂如果在路上看到会忍不住想帮一把扶一把的那种老奶奶，但此刻她只觉得她可恶。

        想要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想要自己家不要断了香火，那为什么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去做，要买媳妇

        心疼孩子？妈妈被拐的时候也是个孩子啊，怎么没有人心疼她？孩子无辜，妈妈就有罪了吗？凭什么还要留在哪里？

        更可怕的是，她的孩子也跪下来哭着说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他们，然后她就动摇了，就打算留下来了。

        可笑，太可笑了。

        寂静的深夜，来往的车辆也少的可怜，整个江边只有他们两个人，桥下的水在夜色的笼罩下看起来像是蔓延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