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深感棘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无处下手的憋屈感,可近来这种感觉频频涌现,皆是因为陆嘉宁。陆霆嘴边勾起一个森冷弧度,本想等过了这个风口浪尖就让她永远闭上嘴,她倒是好本事,竟然钻营到了帝后跟前,好,很好!
回到定远侯府,陆霆命人仔细搜寻段氏遗物,段氏既然给陆嘉宁留了,没道理不给陆榆阳留一份。他想釜底抽薪,绝活不再是绝活,看她如何嚣张。
下人们不敢没放过任何一张纸片,却是一无所获。陆霆面色晦暗阴沉,沉吟片刻,提笔写信给陆榆阳。
在陆霆和陈锦书大婚后没多久,陆榆阳便黯然远走边关,离开了京城这个伤心地。
陆霆刚放下笔,陈锦书身边的大丫鬟黛绿忧心忡忡而来:“侯爷,夫人病倒了。”
陆霆勃然色变,厉声呵斥:“你们怎么伺候的!”
黛绿慌忙跪下:“侯爷恕罪,都是大姑娘……”眼圈儿一红,诉起苦来。
寄人篱下长大的陈锦书原就是敏感多思的性格,虽然在流言蜚语起来之前,她就提早避出京城,是没人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可架不住她自己心里会想会猜外人会如何评价议论她。本就心事重重郁郁寡欢,好巧不巧,带着儿子出去散心时遇见了善水。
至于善水为何会出现在那儿,纯属意外。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郑皇后把善水推荐给娘家老嫂子承恩公老夫人,年老体弱的郑老夫人一直在南郊的温泉山庄上休养,这一带温泉资源丰富,早已被各豪门世家瓜分,自然陆家的温泉庄子也在其中。
冤家路窄,这不就遇上了。
步行的陈锦书见承恩公府的车马,下意识想避开,之前她遇到过郑家两位年轻姑娘,虽没言语可眼神极其刺人。退了一步她又觉得过于刻意,反倒惹来非议,遂硬生生忍住,只往边上避了避,让出路来。
有一眼没一眼看窗外景色打发时间的善水发现路边的陈锦书,挑了挑眉梢。
“停一下。”
随行的郑家老妈妈犹豫,依着她是不想生事的,只这是皇后娘娘放下话来的贵客,她又不敢不小心伺候。
善水似笑非笑看着郑妈妈。
郑妈妈心头凛了凛,忙对车夫道:“停车。”
马车徐徐停在陈锦书一丈之外。
只怕是来者不善,陈锦书下意识绷紧了神经,抬头望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善水要笑不笑的脸庞。
她,她,陆嘉宁!陈锦书愕然睁大眼,直愣愣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善水。
“原来躲这儿来了,”善水慢悠悠道,“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陈锦书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你怎么说话的。”陈奶娘气不打一处来,怒目而视,“我家夫人好歹是你继母。”
善水语气凉凉:“差点做我好妹妹的继母。”
陈锦书打了个晃,几乎站立不稳,难堪低下头。
“胡说八道!就算你再不喜欢我家夫人,怎么能造这么恶心的谣言。”对外界舆论一知半解的陈奶娘哪肯承认,在她看来只要咬死了不认就有辩解的余地。
善水故作惊奇:“原来你们也知道恶心,我还以为你们挺骄傲的。”
陈奶娘气煞,恶狠狠瞪着善水,生吞了她的心思都有,姑娘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又叫她给搅混了,她怎么就是见不得她家姑娘好:“你——”
“奶娘别说了。”陈锦书喝止暴跳如雷的陈奶娘。
陈奶娘不甘心:“姑娘,是她欺人太甚,她——”
“我让你别说了!”陈锦书厉声。
陈奶娘顿时骇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陈锦书。
陈锦书双手紧握像是在汲取某种力量,终于她鼓足了勇气慢慢抬头看向善水,红着眼道:“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亏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