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西和许墨北明显是被骂懵了,傻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
林长卿面上发热心里发虚,尤其发现被动静引来的围观之众越来越多,和平饭店来来往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表妹说的那些话传扬出去,外人得怎么看他?外头原就有些对他不利的言论。
“两个孩子就事论事并不一味地帮亲不帮理,难得的赤子心肠。”林长卿不满又沉痛地看着善水,“你身为长辈却以孝道压迫,指责他们不该实事求是,成何体统!”
许墨西和许墨北精神一振,对,他们才不是不孝,他们只是实事求是,妈妈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她是妈妈,做错了事他们就不能指出来,还得助纣为虐。
善水反唇相讥:“实事求是?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证据,人证也好物证也罢,证明我表姐早就知道是事实而非你们捏造。
当然是没有证据的,全凭林碧城言之凿凿的一张嘴罢了,她名声在外,她这么说,外界信者十之。
林长卿心知这事经不起细究,遂道:“你休要胡搅蛮缠,这种事心知肚明。”
善水嗤了一声:“心知肚明个屁。脸大如牛的东西,你当年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我表姐年轻貌美,家中有钱有势,犯得着明知你有妻有女都要招赘你,你以为自己是潘安还是宋玉。”
“噗嗤。”唐瑾姿笑出了声,戏谑看着恼羞之下涨红了脸的林长卿。
唐瑾姿这一笑,看热闹的群众纷纷笑起来,还是看着林长卿笑。长得虽说过得去,可也就是过得去而已,细想想还真觉得不合常理。
林长卿顿时如芒刺在背,暗恨善水刁钻,连带着也恨上了落井下石的唐瑾姿,好好的姑娘家偏要学男人,学得不男不女不阴不阳,难怪是一丘之貉。
“感情这种事岂能以常理度之。”事已至此,林长卿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认定许望舒是居心叵测,不然他成什么人了。
“你也知道不合常理,那我就来说个合乎常理的,”善水眼神一利,“其实你早就恢复了记忆,只是贪图许家富贵所以继续装——”
“胡说八道!”勃然大怒林长卿厉喝一声,打断善水的话。
捕捉到林长卿眼底一闪而逝的心虚慌乱,善水微眯了下眼,这混账玩意儿竟然真的早就知情!
林长卿声色俱厉:“你这是血口喷人!”
“我那么合乎常理的猜测是血口喷人,你们父女俩对我表姐那般不合常理的指控,难道就不是血口喷人。”善水冷冷一笑,“不就是想面对许家时显得自己理直气壮,于是无中生有诋毁我表姐,还仗着自己会写两个字就胡编乱造误导大众,煽动舆论攻讦许家,斯文败类。”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只言片语传入林长卿耳中,他心道不妙,这些人已经被善水带偏,开始倾向于她。
莫说旁人,就是许墨西许墨北姐弟都开始动摇,一面觉得爸爸大姐怎么可能骗他们。却又有一个声音质问:那又为什么认定母亲就是骗他们,正如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表姨所说,当年的妈妈犯得着骗婚爸爸吗?
许墨西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哭着问林长卿:“爸爸,妈妈当年到底知不知道大娘大姐的存在?”
许墨北也眼泪汪汪地看着林长卿。
林长卿当然说:“你们妈妈早就知道,休要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词。”
许墨西许墨北不约而同地如释重负,他们没有错怪妈妈,他们没有错!
看在眼里的善水笑得讥诮:“林家的血脉当真强大,明明在许家长大,骨子里却像极了林家人,一样的自私自利,为了让自己理直气壮,就算不顾事实也要把别人钉在耻辱柱上。哪怕这个别人是救命恩人,是生身之母,都毫不手软。”
许墨西许墨北唰得白了脸,瞳孔细细战栗。
林长卿就比他们脸皮厚多了,怒指善水:“你少在这儿逞口舌之快,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难道还能比我们更清楚,你让许望舒回来,有什么我们当面锣当面鼓地说清楚。”
“你们林家,上海滩谁不知道你是许家赘婿,靠着许家的资助才能深造才能扬名,要没许家别说成名,你十八年前就死在了黄浦江里。”
林长卿就道:“我从未否认过许家对我的恩情,但是这并不能掩盖望舒骗了我的事实。”
“又绕回来了吧,说我表姐骗你,证据呢,你拿得出来吗?疑罪从无,知道吗?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就在这儿言之凿凿诋毁我表姐,我可看不出你有半点记得许家对你恩情的意思,只看出你想借此掩盖你忘恩负义嫌贫爱富的嘴脸。”善水讽刺一笑,“表姐离开之前对我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从黄浦江里救上来,要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小人,还会生出一对跟你一模一样的儿女,她当年就应该见死不救。”
“你撒谎!”许墨北怒吼,“妈妈才不会说这种话。”
善水冷冷看着悲愤的许家姐弟:“就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的妈妈不后悔生了你们这一对白眼狼。你们宁肯相信林长卿和林碧城,也不肯相信生你们养你们的母亲。你爷爷把你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结果他尸骨未寒,你们就和害死他的林碧城亲如一家。别再说什么你们爷爷错不错的,纵然他有错,也不是你们能心无芥蒂和林碧城相亲相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