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 她答应了蒋父蒋母回家吃饭,今天是蒋明熙的生日。只项目临时出了个故障所以拖延了一会儿,导致有些晚了。她脚步匆匆往外走, 心里算着,堵车要是不厉害,大概七点能到家。
“蒋经理。”
善水循声回头,就见面带微笑晏州站在走廊上,身形挺拔如松,与其说是商人, 倒是更像是位学者。
“晏总。”善水打招呼。
晏州含笑走近:“刚和赵总开完会,有些事情想向你这个专家请教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个点?善水眉梢微微一扬, 看着头发丝儿都透着低调精致的晏州, 彷佛看见了一只开屏的公孔雀。她一不傻二不迟钝,当然感觉到到晏州的用意。若是事业有成又有空,遇上对胃口的俊俏后生,她是不介意接触接触的,人生嘛,除了事业之外也得有点别的乐趣,她又不是无妄寺那群大和尚, 她的宗门不戒色。不过这节骨眼上,她真没什么空,她的事业才刚起步, 她且忙着呢。
“今天我有事, 我让我的助理过来,很多事情她都很清楚,要是她说不清楚, 她会转达给我,明天我再电话联系晏总。”善水微笑着道。
精明如晏总,当然看得出她的拒绝,他面色不改,顺势道:“那就麻烦蒋经理了。”
当着晏州的面,善水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助理,人还在实验室里加班,然后对晏州道,“她马上就出来,我赶时间,就先走了。”
“蒋经理是赶着去和朋友过生日吗?”蒋明熙的履历网上一搜就有,晏州既然存了心思,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他就是故意选在今天。
善水看他一眼,“和我父母。”
晏州眼中笑意更浓:“想必他们都在等着你,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生日快乐。”
善水点了点头:“谢谢。”说罢转身离开。
电梯门缓缓合上,再也看不见人,晏州摸了摸鼻尖,低语:“走的一点都不带犹豫,真是心狠。”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这段时间在她刻意的接近下,她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看那样子,似乎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其实已经有当年的初中同学爆料,他和她曾经是同桌,还疑似早恋。她应该是忙得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消息,晏州一时倒不知道该盼着她发现还是不发现。
发现:多了一层渊源和暧昧,也有尴尬。那段时光应该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她未必愿意想起。
不发现,就少了一份联系。
想了想,晏州想,还是不发现吧。
昨日已经过去,人应该活在当下。
七点差五分,善水回到蒋家,不再是那套租来的老旧小区房,而是蒋家曾经的别墅。善水把它又买了回来,就在上个月。
蒋父蒋母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回到原来的家,饶是蒋父,晚上躺在床上都悄悄湿了眼眶,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背着到死也还不清的外债,清清贫贫过完剩下的几十年。谁能想到,刑满释放的女儿不仅没成为老两口的负担,反而卖了专利帮他们还清了巨额债务,还把老房子买回来送给他们。他们只短暂的养了这个孩子一年而已,这孩子却回报给了那么那么多。
“回来了,还有最后一个海鲜汤,就能吃饭了。”蒋母接过善水手里的包,他们家蒋父做饭的时间多,他厨艺更好。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们放了阿姨的假,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都过生日。
“怎么做了这么多菜。”看着一桌子的菜,善水失笑。
蒋母:“还不是你爸一定要显摆他那脚猫的厨艺。”
善水笑意更深,这样的家庭烟火是她人生中少有的经历,她生来就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跌跌撞撞长到十岁,因缘际会踏入仙途。之后无论是陆嘉宁还是许望舒,都是父母缘薄。
蒋明熙的生日,也是秦乐妍的生日。
秦乐妍过生从来都是场面盛大,年纪越大,生日场面就越大。十岁的生日,秦世峰半年前就吩咐人开始准备,只为给秦乐妍一个与众不同的生日。
然而真到了生日这一天,没有鲜花,没有焰火,没有宾客,只有连女儿生日都不记得,惶惶不安哭泣的林榆雁。
秦乐妍冷漠地看着林榆雁,想不明白为什么都过去半年了,她还是只会哭哭哭,两只眼睛彷佛水龙头一般,有无穷无尽的眼泪可以流出来,并且她想要就有。
半年了,不是半个月,她怎么就能一直哭一直哭,除了哭什么都不做。回想起这半年,秦乐妍脸色变得铁青。
秦世峰的案情牵扯到的人员十分众多,且跨度长达十几年,证据的收集梳理工作繁杂,以至于半年时间还被羁押在看守所,没到开庭审判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