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薄声的父亲是北方人, 母亲是南方人。
他在南方读书、上学,大学和硕博阶段都在北方,兜兜转转,毕业后, 重新回到南方工作。
南方的空气潮闷, 容易出汗, 即使是冬天, 在开了暖风的房间中, 也容易感觉到身体不干净。
尤其是被猫猫一通踩后,谢薄声出一层薄汗。他不确定小桑葚现在状况如何, 但通过她额头鬓边被汗水微微打湿的金色小绒发来瞧, 她也需要清洗身体。
谢薄声不能想象,不清洗身体就躺在床上睡。
那种场景, 只是想一下, 就让他浑身难安, 恨不得用刷子将小桑葚从头到脚刷一遍。
那么,问题来了。
猫天性怕水, 之前每次洗澡,小桑葚都叫得像是歹徒杀猫。
谢薄声沉默地低头看谢桑葚——在满意踩完后, 她长长伸了个懒腰, 金色卷发松松散散一点一点落下,两只猫耳抖了抖, 她抬起右手,还想再舔, 触及到谢薄声视线, 又悻悻然放下。
没有合适的词语适合她的心境, 小桑葚说:“谢薄声, 喵喵。”
谢薄声:“……”
他今天了解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
已经多到不能再教一只猫猫洗澡了。
更何况,倘若教洗澡,该怎么教?言传身教?难道他需要为对方做示范?不,在之前,谢薄声都不曾在猫面前露过身体,更何况现在,是个人形猫猫。
强行给她洗?也不行。
道德不允许。
谢薄声叹气:“算了。”
明天再说。
但是,谢薄声仍旧强制性给小桑葚刷牙,好在猫猫已经习惯了刷牙,也乖乖地让他用牙刷刷着牙齿和口腔。谢薄声神色凝重,迄今为止,他仍旧不清楚小桑葚的身体构成、和正常人是否有区别。且不说这对耳朵和尾巴,还有她展露出的、要比人类更加的敏锐和迅猛。她看上去像人,却不是人,同时具备着人和猫的优点,简直是上帝杰出、完美的艺术品。
牙刷已经刷到她的尖尖牙齿,尽管不太舒服,可小桑葚还是努力张大嘴巴。谢薄声仔细看,要比寻常人类的虎牙更尖一些,虽然长在虎牙的位置,却不是那种额外突出的,整整齐齐一排牙齿,唯独这两颗露出尖尖,能够轻松咬穿谢薄声的手臂……
小桑葚习惯了吞咽牙膏,她刚想吞,谢薄声急急用牙刷头抵住她上颌:“不行。”
小桑葚呆住。
她听懂了这个禁令。
仔细刷干净每一颗牙齿,谢薄声教她漱口,再将水吐出。她好似发现新大陆,不停喝水,不停吐在白瓷的洗手台上,虽然没有发出“哇——”的感叹,但她摆动的尾巴出卖了她,证明她很喜欢这一点。
在小桑葚喝水吐水哇的过程中,谢薄声将自己反锁在书房中,接到一则父母的电话。还是那些事情,父母询问他的近况后,终于提到重点。
“你叶伯伯家的女儿过年也要回家,还记得吗?”父亲乐呵呵,“小时候你俩经常一块儿玩……”
谢薄声略加思考,问:“您是说小时候总是在巷子口堵着要我给钱的那个吗?”
母亲说:“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到现在,果然啊,缘分。”
谢薄声顿了顿,选择没有告诉母亲。
他对对方印象深刻,还是因为对方不仅找谢薄声要“过路费”,还知道他洁癖,故意用坏掉的杏子往他书包中丢。
他说:“怎么了?”
“咳,她和你一个城市工作,我想着啊,咱们两家也是从小就认识,”父亲说,“刚好今天我和你叶伯伯聊天,知道他女儿也是单身,你回家后,介绍你俩接触一下。”
谢薄声安静听完,将手机稍微移得远一些。他凝神,想要听清室外的声音,不知道小桑葚现在在做什么。
确认没有奇怪动静后,谢薄声才重新对父亲说:“我暂时没时间。”
父亲不解:“什么没时间?你前段时间不刚说自己今年带的学生很不错,你很清闲吗?”
谢薄声:“……”
那时候谢薄声也不知道自己生命中会忽然多一个崽。
“不着急,”谢薄声说,“父亲,姻缘天定,随缘吧。”
“随什么缘?”父亲痛心疾首,“你不和人接触,怎么?难道还想着回家路上忽然捡个女朋友?”
话刚说完,谢薄声听到外面噼里啪啦一阵响。不得已,谢薄声只得匆匆和父亲说声:“等会儿再聊,我朋友到了。”
父亲震惊:“这么晚了见朋友?薄声,是什么样的朋友?”
谢薄声搪塞:“普通朋友。”
“玫瑰啊玫瑰,”母亲说,“你不要再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