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葚认真地说：“我感觉到你的情绪很紧张。”

        谢薄声：“……”

        谢薄声笑了，他问：“猫是如何确认自己对另一只猫的喜爱？”

        小桑葚看着他：“但我不知道你是想要躲避，还是想要我靠近。”

        “猫猫的情绪感应不会出错。”

        他没有脸红，没有结巴，没有语无伦次。

        “知道了很厉害的事情。”

        谢薄声：“可能现在的你需要睡眠，缺眠的人心跳也会变快。”

        谢薄声：“或许猫的脉搏始终比人快。”

        谢薄声不说话，他擦干净汗水，将纸巾丢进垃圾桶。

        她很好奇。

        空气有些微妙的、绵延而上升的柔软热度，谢薄声说：“空调开高了，我去调温度。”

        她不太理解。

        小桑葚不服气：“那你怎么能教我，什么是爱呢？”

        暮色温柔。

        小桑葚不理解：“什么是基因？”

        小桑葚提问：“那一个人类怎么知道自己会爱上另一个人类呢？”

        “没关系，”谢薄声微笑，“你已经很厉害了，小桑葚，你已经学习了很多很多，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小猫，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小桑葚原本趴在桌子上，听到谢薄声缓声说话，她立起身体，安静听。

        小桑葚想了想：“只要气味不讨厌，健康，有精力，我都喜欢。”

        身着灰色羊绒衫的清俊男性端着杯子，在耐心地教导着少女，金发马尾少女蹲在桌子上，抱着膝盖，目不转瞬地望着他。

        他想要起身，但小桑葚不肯，仍旧拽着他。她好像没有听到谢薄声说的话，而是固执地要证明。

        “这个等会儿再聊，我需要用生物书和你讲这些，”谢薄声凝视她，“人类确认自己爱的方式有很多种，这点，我很难给出你固定答案。”

        小桑葚迷茫：“爱？”

        猝不及防被抢白，他镇定：“因为我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宁缺毋滥。”

        “综上所述，”谢薄声又喝一口水，冷静下来，他慢慢地说，“我方才讲述的理论只适用于人类，而不适用于猫咪。”

        她认真地告诉谢薄声：“猫猫爱上另一个猫猫的时候，会缓慢眨眼睛的。”

        小桑葚说：“我的脉搏跳得很快。”

        “是吗？”小桑葚望着他，缓慢地眨着眼睛，“可是猫咪觉着我爱你。”

        谢薄声叹气：“这是繁衍的基因本能吗？”

        她松开手，迷茫地蹲在桌子上。美丽的金色头发在橘色调的黄昏光芒中有着明亮而纯净的光泽，她歪着脑袋，诚挚地表达自己的心情：“对不起，我还没有熟练掌握人类的情绪。”

        “你瞧呀，谢薄声，”小桑葚认真地说，“看看我的眼睛，我的瞳孔有没有在扩散？”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放松，仍旧说：“不过，你不必使用这些理论，生搬硬套，往自己身上来寻找对照反应。现在我们的思维方式还有一些代沟，目前来看，那些东西并不完全适合你。”

        谢薄声冷静：“……你戴着美瞳，我看不清。”

        谢薄声感受到她的体温，她强烈的脉搏。

        “那好吧，”猫猫失望，契而不舍，仍旧扯着他的手，犹豫很久，最终选择让他触碰自己手腕。

        “还记得之前学过的生理知识吗？”谢薄声谆谆善诱，“人类通过交沛而孕育孩子，而交沛的前提，是拥有爱意。”

        谢薄声端起桌上的杯子，他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笑问：“知道什么？”

        她的体温其实要比普通人类要高一些，猫猫的体温在38～39度之间，即使是人的形态，在正常情况下，小桑葚的体温也近38度——这并不是发烧，而是健康的象征，在激烈运动时，甚至能达到38度5。

        “……”

        “是很难给出我固定答案吗？”小桑葚若有所思，她说，“难道不是因为你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交沛的人吗？”

        谢薄声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很平静：“是你的错觉。”

        小桑葚抱住膝盖，一动不动。

        “爱有很多种，”谢薄声凝视她，“父母对孩子的关爱，朋友之间的友谊之爱，长辈对后辈的殷切之爱，老师对学生的教导之爱，医生对患者的关照之爱……而能让两人发自内心结合、交沛的，则是男女之爱，互相爱慕，愿意重新组成一个家庭。”

        小桑葚眼睛亮了，在美瞳的遮盖下，她一双圆圆眼睛仍旧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光辉，她响亮地说：“那我知道啦！谢薄声。”

        他用自由的那只手，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水有点烫，烫得他有些热，不要紧，尚在可忍受范围内。

        “两个互相倾慕的人走在一起，组建家庭，孕育孩子，”谢薄声说，“这才是正确的流程。”

        小桑葚快乐地说，她直接爬上桌子，在谢薄声手忙脚乱移走桌面上的茶具时，她恍然未觉，仍旧凭借着本能爬到桌上，倾身，一手压在谢薄声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拉着谢薄声的手，往自己身上指。

        “我有丰富的理论知识，有许多科学家用机器和大量事例来论证这些，”学术派谢薄声坦然告诉猫猫，“人确认爱意的方式多种多样，但生理表现却是大同小异、趋向一致。比如，在看到喜欢的人时，会不自觉瞳孔扩散，脉搏加速，心跳增加，情绪紧张，还有些人，甚至会开始流汗、结巴、语无伦次；还有些人，会因此脸红，尝试躲避、又渴望靠近。”

        “是吗？”小桑葚拉着谢薄声的手，移动到自己胸口，谢薄声缩手，克制而礼貌地避开，没有触碰皎皎柔月。但小桑葚仍旧口述给他：“我的心跳也很快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