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薄声捏着帽子，他瞳孔收缩，问：“你的头发呢？”
太阳渐渐升起，谢薄声扩大搜索范围，开始去宠物医院、去商场、去猫咪用品店、去女装店……最开始还只是排查，后来，谢薄声进入这里开门的每一家店铺，挨个儿询问，有没有见过金色卷发的女孩。
只短到刚刚盖住耳朵，是连马尾都扎不起来的长度，齐根断。
事情在十一点二十五分出现转机，方珍玉激动地给谢薄声打电话：“门卫说见到小桑葚回家了，你快点回去看看——我和你爸也回去。”
没有。
错不在小桑葚，她只是还不懂人类的道德约束。
他捏着帽子的手背青筋凸起，指节发白，沉沉作响。
“……我必须要送给你礼物，我要做你最棒的家人，做你最好最好的朋友！”
现在的谢薄声就像一个将要喷发的火山，他在愤怒，是小桑葚刚才激动到忽略的愤怒。
谢薄声不说话，他只盯着小桑葚的手。
她完全不懂衣服的意义，还以为是人类自创的“皮毛”，以为衣服只为了保暖。
“才没有！”小桑葚仰起脸，睁大眼睛，她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你说过了，不可以出卖自己身体，我就没有做。而且、而且——呀——”
“谢薄声——”
“可是现在没有意外呀，”小桑葚一手捂着帽子，另一只手去拿桌上包装精美的礼物盒，“而且我给你买了手套和围巾耶。”
她原本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到声音，立刻站起，拉了拉帽子。
等等，衣服。
“喏，”小桑葚重新抱着那个被谢薄声忽略的盒子，微微抬高，歪了歪脑袋，“都在这里。理发店的老板说，我可以把头发卖给他，他愿意给我八百块。我拿这些钱，加上你给我的零花钱，给你买了一双很好很好的手套，还有一个超级软的围巾。”
“我不想你痛。”
“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谢薄声问，“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一上午？为什么独自一人出去？为什么不带着手机？”
万般情绪，纷杂心绪，帽子边缘被狠狠捏到发皱，布料摩擦，发出艰涩声响。
现在没有帽子，小桑葚捂着刚刚遮住耳朵的金色小卷发，她垂着眼睫毛，小小声：“而且头发很快就能长出来，剪掉也不痛；可是，你的手冻坏了就糟了。”
她不会被某些变态要求用小裤裤或者小衣服来换钱吧？
然后。
谢文朗和方珍玉打了两次电话，得知还没有找到小桑葚时，也开始有些担忧，他们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认识的人更多一些，很快就发了消息在群里，问大家有没有见到一个金色卷发的女性。两个人在家中也坐不住，走出门，也开始询问周围的人。
万一真被骗了也不要紧，只是损失一件衣服而已。他会想办法找到那个变态，将对方教训一顿，拿走她的东西，绝不会让那些变态再意-淫她；然后好好安慰她，教育她，不要随便将这种东西给别人。
猫猫能搞到钱的地方不多，她又没有赚钱经验，能知道怎么搞到钱？
谢薄声沉声问：“你变成猫了？”
一头美丽的金色长卷发消失了。
心脏终于落回原处，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后，谢薄声终于呼出一口气。
谢薄声听过许多这种案例，很多人在二手物品交易平台上，出高价购买女性穿过的丝袜、袜子……这个社会上，有很多有着独特xp的人类，让人无法理解。
谢薄声低声问：“为什么？”
她的而且没有说完，谢薄声抬手，掀掉她一直掩盖的帽子。
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找到她。
商业区的人大多要等十点钟才开门，小桑葚早就进入这地方，没有人见到她，对金色卷发的女孩毫无印象。而想要调动这一片监控，则需要去警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采取这招——小桑葚现在连身份证都没有，谢薄声无法解释清楚她的来历。
谢薄声后背发冷。
谢薄声加快步伐，他沉着脸，一颗心乱糟糟，犹如炭火焚烧，焦灼不安。
“给什么？”谢薄声压抑着声音，克制情绪，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尤其是我，谢桑葚，你知不知道我很怕你出意外。”
小桑葚开心地说：“我出去买了手套和围巾。”
“谢桑葚，”谢薄声关上房门，他没有笑容，“你去哪里了？”
今天本该订生日蛋糕，此刻的谢薄声却全无心情庆生。从七点半到十点，谢薄声找遍了附近的所有猫咖，或者有猫咪的咖啡厅，都没有找到小桑葚的踪影。
小桑葚的笑容暂时停止，她微微歪着脑袋，终于意识到谢薄声此刻的情绪不稳，或者说，情绪失调。
“……因为我的钱不够嘛，没有办法给你买生日礼物，你说了，人类过生日的时候，会收到好朋友和家人的生日礼物。”
“我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只想到昨天晚上你的手好凉。我问了外套的价格，都好贵，我买不起……不过可以送你手套和围巾，他们告诉我，这个东西很暖和，能保证你的手不被冻伤。”
她最珍惜的、那头金色长卷发，怎么变得这样短。
谢薄声没有丝毫停留，他几乎是跑着回到家中。这么长一段路，到家门口时已经出了一身汗，谢薄声用力打开家门，看到客厅中戴着帽子、正遮遮掩掩地捂住脑袋的小桑葚。
小桑葚张开口：“因为我想给你一个——”
谢薄声眯起眼睛：“你哪里来的钱？”
谢薄声一路往北走，满脑子都是三花猫依靠被人类摸摸而赚钱的模样。这种联想让他心疼，但下一刻，又担心她用自己身上的东西去换钱。小桑葚身上哪里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不过就是衣服，连个手链项链都没有……
小桑葚不说话，只拉着帽子两端，用力往下压，低头。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