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机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妖即便心破碎,也不会死的。】
“可是会很疼啊。”
江月蝶又有些难过了:“他这人就算疼了,也不会开口,别人也不管他,现在我多少注意着些,若是我不在了……我不想这样。”
“他是妖,可以活得很久很久的,而我是人,还是总归要离开的人,我不希望他因我而难过。”
“我只想着,倘若再过个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八十年,甚至百年后,他还能想起曾经遇到过一个人族女孩,他差点杀了她,又放过了她。人族送给过他蝴蝶兰,而他帮人族女孩剥过花生……这就够了。”
“足够啦。”
寄居的翠竹略有些摇曳,竹叶上也多了几分湿润。
这些话在江月蝶心头堵了很久很久,没有人可以说起,如今系统问题,倒是给了她一个宣泄的途径。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对了系统,你今天怎么这么善解人意,还来听我说话?”江月蝶怀疑地眯起眼,乱挥着竹叶,张牙舞爪道,“别想着转移话题!快告诉我温敛故现在怎么样了!”
随着江月蝶的挥舞,簌簌竹叶落下,恍若平地里起了一阵狂风。
经过的小和尚被吓得一抖,摸了摸脑袋,口中喃喃:“长物不留,知幻即离……”
“悟明懂了!”
悟明?
江月蝶走了一秒神。
这名字有些耳熟。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温敛故。
不等江月蝶再次出声威胁,机械音开口道:【温敛故现在应该在寻找他的父亲。】
像是为了印证系统的话,虚空中徐徐浮现出了用金光勾勒出的画面。
画面徐徐铺开环绕,江月蝶看见,一个年幼的孩童走在宽阔的大街上。
被唾骂,被取笑,被捉弄。
就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幼犬,直到他名义上的父亲对着他伸出手。
冬日里,皑皑白雪落下,黏在了肩上、手上、甚至睫毛上,越发将小少年本就苍白的皮肤衬得宛如琉璃般清透洁白。
高大俊朗的男人穿着一袭貂裘锦绣,站在衣着褴褛的温敛故面前,笑容慈爱,递了一块麦芽糖给他:“来,父亲带你回家。”
江月蝶眼睁睁地看着温敛故从男人手中,接过了麦芽糖。
第二场欺骗。
温父早已另结新欢,他在府邸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娇妻美妾,寻欢作乐,好不痛快。
至于温敛故……
在回到温府的那一刹那,他就踏入了牢笼之中。
不是虚幻的比喻,而是货真价实的牢笼。
他被温父喂下药,强行化出他的蛇尾,粗暴地割取他的血肉用以制药卖钱。
小小的温敛故,则是被关在铁制的牢笼中。
“嘻,你为什么在笼子里呀?”
小温敛故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被石子砸中,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平静地看了那个穿着蓝色弟子服的孩童一眼,没有开口。
孩童约莫和温敛故差不多年纪,却被他强壮许多。
他重重地踹了笼子一脚,嬉笑道:“你知道么?只有畜生才呆在笼子里。”
小温敛故眼皮颤了颤,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嚣张跋扈的孩童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顿时不满地踹了笼子一脚,转过头命令管家:“把他放出来!”
管家赶紧弯下身体,谄媚道:“这可不行啊,二少爷,这是老爷的吩咐。”
二少爷听见“老爷”二字时,瑟缩了一下脖子,一下子没了先前的气势。
他不满道:“不过是个小杂种,父亲凭什么要护着?”
管家不以为意,顺着二少爷的话道:“杂种也有杂种的好处,杂种的血肉才能去卖钱,好供二少爷您去云重派不是?”
说得在理。
毕竟还需要他的血肉供养自己去云重派学习法术,不能现在就死了。
骄纵的二少爷总算满意了,他看着毫无表情的温敛故,眼珠子转了转:“这畜生不能被放出来,我总可以叫人来吧!”
老管家自然无有不应,不一会儿就来了七八个孩童。
那些温府的孩子嘻嘻哈哈地闹着,像是对待畜生一般,温敛故却无法反抗。
他在进入府邸时,身上被温父下了第二重束缚。
“敛故要听话。”男人面容慈爱地拍了拍身侧小少年的头,隐去了眸中厌恶,“永远听父亲的话,知道了么?”
小温敛故面无表情,轻声答道:“好,我会听话。”
听了他的回答,男人脸上的神情愈发厌恶。
可江月蝶分明看见,那时小温敛故的眼眸是亮起的。
心脏一阵又一阵剧烈的收缩着,犹如被根根尖锐地刺针扎。
难过的等级,已经超过了看见自己的手指甲被人掀翻的程度了。
江月蝶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露出弱势。
不然这狗系统肯定要借机糊弄她。
果不其然,身边传来了系统的机械音:【你心跳的有些快,似乎不太开心。】
系统的语气依旧一板一眼,却又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江月蝶总觉得有些奇怪。
【所以,你还要继续看么?】
是错觉么?
江月蝶皱起眉头。
她总觉得这狗系统的机械音,有些异样的温柔。
还有些……异样的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