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江月蝶现在也不过是一具灵体,相当于是在生生的抽取自身血肉,化作灵力补给。
她疼得受不了,于是决定转移注意力,苦中作乐:“系统啊,你说我要是不搞什么千魂引了,直接用灵力护在他身上行不行?”
江月蝶刚说完,自己就先否决了这个提议:“还是算了,那老和尚放的火明显不对劲。”
眼看着温敛故的面色已经有些僵直的惨白,江月蝶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你快告诉我,温敛故现在怎么样了?”
“……狗系统?狗系统?”
死一般的寂静。
系统许久没有回应,像是彻底掉线了。
江月蝶得不到应答,性格中自带的那股执拗冒了出来,她索性将右臂团成一团,充作灵力扔了过去。
撕裂般的疼痛传来,江月蝶疼得恨不得昏死过去。
但她是灵体,灵体不会昏倒。
疼是够疼了,准头却有些不够。
江月蝶投掷出去的灵力没有护在小温敛故的身上,而是掀翻了那一捧佛珠。
佛珠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下一刻,万千的丝线猛然出现在江月蝶周身。
千魂引!
铺天盖地的丝线涌来,像是要将房间撑满,却在最后一刻蓦然缩小,化作了一只蓝绿色的小蝴蝶,捻起一枚又一枚的佛珠,覆盖在了那昏倒在地的小温敛故身上。
下一瞬,所有的缠绕在白衣少年身上的血色褪去。
江月蝶已经神志不清,全依靠着本能行事。
她并不知道,这个在她的灵力感知中“有用”的佛珠,正是传说中的至宝。
九珑月的碎片。
……
“温敛故!”
江月蝶猛地惊醒过来,眼前还是一片迷茫,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床。
“我在。”
随着一声温柔的应答,江月蝶被抱起,落在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中。
她下意识握住了那人的手,有一路顺着摸到了他的脖颈,最后伸手在那张清绝艳雅的脸上摸了半天,像是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
她一直在喊“温敛故”,急切紧张,一声又一声。
温敛故没有丝毫不耐,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每当江月蝶呼唤一声,他就耐心地回答一句“我在”。
室内暗香幽然,烛火昏黄摇曳。
江月蝶缩在温敛故怀中,总觉得骨头还在疼。
硬生生抽空灵力的感觉,太恐怖了。
江月蝶抽了抽鼻子,被温敛故身上的冷香撞了个满怀。
明明是偏冷的焚香调,偏偏又带着腻人的缠绵。
很舒服。
于是江月蝶又往温敛故怀中缩了缩,环住他的脖颈,又用脸蹭了蹭,一路蹭到锁骨,直到自己身上也沾满了他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江月蝶总算缓过神来。
理智回笼,江月蝶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奇怪。
饶是江月蝶贯来能够强撑,此时也不免有些害羞,眼神闪烁道:“我,我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温敛故并不嫌弃,他歪过脑袋,耐心地看着她。
“别急。”温敛故温柔一笑,“我在这里,我在听。”
他温柔的语调让江月蝶鼻子一酸,甚至再也不想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什么穿越,什么禁忌,什么不可言说……
江月蝶都不想管了。
“你……”江月蝶动了动嘴唇,小声道,“你被关在佛寺的时候,疼吗?”
话出口,江月蝶就懊恼地咬住了下唇。
简直是一句废话。
“以前是疼的。”
带着微寒的指尖落在柔软的下唇,轻轻揉弄,不许她再咬伤自己。
“但现在已经不疼了。”
指腹上有些黏腻,温敛故却舍不得浪费,他伸出舌尖将那些气息包裹,随后又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
柔软的,带着此生所有的灼热。
“别难过了。”
“你现在该休息了。”
随着这一吻落下,阵阵困意袭来。
江月蝶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陷入昏睡,孤注一掷般地揪住了温敛故的衣领。
分明是凶狠无比的动作,可那双漂亮的杏眼却水汪汪的,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浑身上下似乎还能感受到方才的疼痛。
温敛故怔了怔。
他一直知道,江月蝶从来是个对自己很好的人,手指上破了点皮都要大呼小叫的包扎,甚至抹上玉容膏。
可她为他撕裂了手臂。
为了他。
不知为何,真正看到那一幕时,温敛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愉悦。
困倦与疲惫传来,江月蝶努力掀开眼皮,对温敛故认真道:“你也别难过。”
直到现在,她还在安慰他。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隐隐成形。
不知何时,温敛故竟已快要习惯江月蝶直白可爱的情绪。
对他……
唯有他能看到。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于她而言,他是不同的。
“我不难过。”温敛故弯起眉眼,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反倒是你,怎么又要哭了呢。”
江月蝶摇摇头,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是那昏睡的预感过于强烈,江月蝶只能勉强撑住,断断续续地说道。
“总之你别怕……我会一直、一直帮你的……”
温敛故沉默了一瞬,蛊惑般地轻声道:“你最后用了什么?”
“千魂、千魂引……”
千魂引,佛家传下来的秘法,存在云重派中,有缘者得之。
最后一个字无比含糊,由于身体超负荷运转,实在过于疲惫,江月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昏睡了过去。
室内一片寂静,唯独余下那几支从万国寺求来的引魂香,还在袅袅燃烧着。
焚香幽幽荡荡地散在屋内,不带半分暖意。
神佛慈悲。
尽管在寺庙中生活过一段时间,温敛故却从不相信。
世人皆有苦楚,漫天神佛又如何救得。
然而这一次,温敛故却有些信了。
或许,这世间当真有神佛,从出生起,就为他积攒了这许多年的运气,才能遇上她。
温敛故的唇角微微扬起,指尖飘起一根细长的丝线,绕在那熟悉的印有“沈”字的信笺上,将其绞得粉碎。
齑粉散在空中,冷风一吹,便再无痕迹。
温敛故轻轻笑了出声,唇边带着些许餍足。
希望接下来所为之事,依旧能如此顺遂。
倘若如此,他也心甘情愿地跪在神佛前,虔诚燃一支香,道一句……
神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