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敛故想了想,给出了答案:“在你我地牢初见之时。”
江月蝶:“……”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怀疑我了?”
江月蝶有些怀疑人生。
亏她事后还以为自己演技卓绝,能从温敛故这等被系统判定为“位面最大反派”的人受伤逃出生天,实在厉害呢!
温敛故笑了一声:“你当日说得那些话……”他停顿了几秒,才缓缓道,“我听了三遍。”
江月蝶愣愣道:“三遍?”
“第一遍,是你和楚越宣。”
“第二遍,是你和我。”
“第三遍,是你和那个姓沈的人。”
温敛故一边回忆着,眼中又漫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慢悠悠道:“说起来你记性倒是不错,每一遍的‘初见’倒是都差不多。”
江月蝶:“。”
要不然还是让她死在地牢里吧。
这一番反转尬得江月蝶发麻,她甚至已经懒得去多问一句温敛故是怎么知道的。
反倒是温敛故自己主动提起:“不好奇我是如何知晓的吗?”
江月蝶果断拒绝:“不!”
“反正你是温敛故嘛,知道这些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温敛故被她天真的话惹得又是一笑。
借着他没有开口的机会,江月蝶把握时机,重新将话题扯到了正轨。
为了不给温敛故任何模糊掉话题的机会,她没再兜圈子,而是直白道:“我不是那个怨气所化的‘江月蝶’。”
温敛故漆黑的眼眸沉了沉,像是远山朦胧罩上了一层雾。
可他偏要照常勾着唇角:“我知道。”
江月蝶默了默,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眸:“我不是此间中人。”
“我知道。”
“所以我会回家的。”
这一次,温敛故眼睫颤了颤,没再及时回应。
不是“要回家”,而是“会回家”。
她没有在询问他,只是在告知他自己的决定。
良久,他才轻轻问道:“是我做得有什么不好吗?”
不给江月蝶回复的时间,他垂下眼,揪住了她的袖口,声音轻柔得宛如喃喃自语:“是了,我当时不该让你去沈家,害得你受了伤……”
明知他这幅样子八成是在卖惨,江月蝶还是忍不住软了嗓子。
“这不是你的错,是沈家贪心,酿成祸端。”
沈家贪心么?
怕是不及他之万一。
温敛故轻叹了口气,答道:“我知道。”
“我只是有些后悔。”他捏着江月蝶的下巴,抬手抚过她侧颈的伤痕。
毕竟是灵力所伤,还有大妖所绘的阵法,即便伤口痊愈,等疤痕消退也要一段时日。
指尖覆在疤痕上揉弄着,温敛故语气颇为惋惜:“还是让他们死得太轻易了些。”
眼见话题又要被扯远,江月蝶抬手捏住他的指尖,迫使温敛故和她目光相接。
“是你阻止了系统……你不想让我回家,对么?”
温敛故微微颔首,眼中含笑:“对。”
江月蝶不解道:“为什么?”
“为什么?”温敛故重复了一遍她的问话,歪了歪头,似是在思考。
不需要很久,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啊。”温敛故笑了起来。
喜欢啊,就要独占。
既然要独占,便要将她从今往后一直留在身边。
温敛故笑意温柔,指尖落在她的唇瓣,轻轻点了点:“你不也喜欢我么?”
江月蝶思考起来。
她想起了狐妖火海,想起了沈家的地牢。
怕么?怕极了。
江月蝶根本不能确定,倘若真的出现意外,系统一定会救她。
不过是自欺欺人。
但想来骄傲,连初见时都要压系统一头的江月蝶,在那一刻宁愿愚蠢得自欺欺人,也要说服自己将生路相让。
她不愿看他死去。
江月蝶低下眼帘,缓慢地摇了摇头,:“我对你已经不是‘喜欢’了。”
温敛故蹙起眉梢,心头没来由的却了一拍。
“你不喜欢我了?”
“不喜欢啊。”江月蝶低着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应该是爱了吧。”
温敛故的眉头蹙得更深:“爱?”
这又是一个陌生又遥远的字眼。
“什么是‘爱’?”
江月蝶耸耸肩,无辜地抬起眼,故作轻松:“我也不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爱。”
并非发生在血缘亲情,而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陌生灵魂的共鸣。
温敛故放松下来,嘴角再次向上翘起:“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能否定我,你怎么知道,我将你留在身边,不是因为‘爱’呢?”
“放弃吧,江月蝶。”
指尖勾勒着身下人的轮廓,温敛故爱怜地在她侧颈伤痕印下一吻,
他呢喃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你走。”
吻痕湿漉漉的,一路渐渐向下,指尖灵巧地解开了她的衣衫,熟练地轻轻拨弄。
湿润的热意围裹着指尖微凉,云雾喷洒,她轻轻喘息,红着脸看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温敛故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舌尖灵巧的游走,撩起一片又一片的热意。
他是如此迫切地渴求着她,亲手为自己套上枷锁,从此俯首称臣。
而她甚至无需开口,只需这样遥遥迢迢的一眼,他就甘愿沦陷。
红宵帐暖,良辰美景。
……
第二日,江月蝶毫不意外地起迟了。
然后她就得到了消息,楚越宣和慕容灵已经离开,返回京城。
江月蝶看了温敛故一眼,重点落在了这人翘起的唇角上,她很难不怀疑这一切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甚至极有可能还是对方促成的。
“说起来,安雪没什么话留给我么?”
温敛故抿起唇:“安雪?”
她为什么总将这些无关紧要之人记得这么清楚,还称呼的这样亲昵?
江月蝶小小翻了个白眼:“慕容——慕容小姐,行了吧!”
温敛故这才笑了起来。
他真正笑起来时,唇角漾出小小的梨涡,看起来乖巧又温驯。
唯有江月蝶才知道,在这样温柔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深渊。
“她确实留了些话给你。”
温敛故将温好的早饭端了出来,趁她吃的时候,不紧不慢地将楚越宣转告的话重复了一遍。
“所以安雪——我是说慕容,她当初之所以离开京城,也是因为她的父皇要册封一位新的‘容贵妃’?”
温敛故颔首,江月蝶感慨道:“说起来我之前在小镇上,还听茶馆里说过书,后来才知道这段故事映射的,正是当今圣上和先前那一位容贵妃的爱情,谁知现在居然是这样结局。”
温敛故握着茶碗的手一顿,旋即轻笑道:“是啊,谁能想到呢?人心还真是易变。”
江月蝶:“……”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内涵了。
生活又回到了先前的平静无澜,偶尔恍神时,江月蝶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
也许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然而没等几日,平静就被打破。
这一日江月蝶正在摆弄门口的那一树蝴蝶兰,她突发奇想,想将落下的蝴蝶兰做成干花。
摆弄得正高兴时,一阵匆忙慌乱的敲门声传来。
“我受云重派掌门云重子所托下山,有相商要事,请问阁下在家吗?”
江月蝶正在门口,便先温敛故一步开了门。
门外的少年穿着红白相间的袍子,袖口收紧,头发用一根发带高高束起,腰间佩着剑,简直像是少年侠客从话本中走了出来。
云穆乍一见到江月蝶也是一愣,他脱口而出:“是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当然要和我一起。”
温敛故不知何时站在了江月蝶的身侧,他环住江月蝶的腰,对着云穆温和地笑了笑。
起码在江月蝶眼中是这样。
不过在云穆眼中显然并非如此。
他脸色惨白活像是见了鬼,一蹦三尺高,硬是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才勉强稳住了心神。
“是、是父亲令我来寻你的!”
云穆喘着气,从怀中取出了信件,以灵力相传,递到了温敛故面前。
“楚师兄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