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次也是没有了。”云伊儿沮丧地低头,看见帘幕中原本紧绷静坐的那道身影忽的松了下来,一言不发地闭上了嘴。
大巫医见状,淡然的眸色微弯了一瞬,确认般发问,“陛下与君后此次春游,可是去过什么神降之所?”
“神降之所?”云伊儿疑惑地重复,摇了摇头,“我们并没有去参拜过什么庙宇,我们只是去了紫竹林,从花海绕去了西海的雪原,然后…”
她的眸子忽的一亮,“哦对,我们去看了雪原上的神山,那里不知为何突然下了大雪,很漂亮呢。”
“倒春降雪,天意神赐,便是如此了。”
大巫医了然地点头,随后朝云伊儿颔首道,“臣在君后的脉里,诊出了原先没有的灵血痕迹。而且…很强,远超于寻常贵族男子的强度。”
“你的意思是,我在雪山下受到了天赐?”
贺宥容的声音从帷幔间传来,他从雪原牧民的传说里倒是听说过天赐的传闻,只是没料到会以这般状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一时不知该想些什么,语调却端得冷静沉稳问,“之后我同陛下行床第之事,便会同夜云男子一般受孕生子了?”
“是已经受孕了。”
大巫医朝两人一拜,眼角弯起恭贺道,“恭喜陛下喜得凤嗣,君后的胎脉虽是微弱,但已是有一月有余了。”
帷幔里穆然传来贺宥容的猛呛声。
“真的?太好了。”
大巫医淡笑颔首,云伊儿说罢,顿时欢欣鼓舞地站起来。
她一下掀开帷幔,朝着脸色有些许凝滞的贺宥容扑过去,在他脸上小兽般蹭来蹭去,语气清脆地道。
“太好了阿容,你可以为朕生孩子了,我们夜云很快便会有新的太女公子了。”
贺宥容原本有些僵硬的神情在她热情的怀抱中,仿若被融化。
胎脉一月有余,那应当是她同自己在雪原上的那一次?
他尚还有些迷茫的眸色看向面前玄衣骨钗的女子,女子灿笑着真诚看向他,他的眸子忽的深深地软了下去,俯身献祭般将薄唇吻上了她的指尖。
他是她的人,她无论索取什么,她能够开心就很好了。
男子阖眸,渴求地轻吻着云伊儿的指尖,喉结滚动低哑喃喃,“微臣的身子是陛下的,微臣如今能够为陛下诞下子嗣,是臣的荣幸。”
一旁的大巫医不咸不淡地温言开口,竖起一指,“话虽如此,但君后胎脉微弱,安胎并非易事。”
两人齐齐抬头转身。
——
君后得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宫城,陛下大喜,虽是因着君后安胎的缘故平日里不能多见,但一水儿的珍稀药材食补悉数每日按时被送去了后殿中,连着殿内的宫侍面上都丰腴不少。
一晃便过了五月。到了夏中,贺宥容的身上显孕不少,原先的玄甲长袍已是穿不得了,便换了新的轻薄纱衣覆在身上,阖眸在塌上浅浅歇睡着。
吱呀一声,他塌前的门扉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一道素色的倩影踮着脚尖踩在落在地上的日光里小心翼翼进来,放了汤药在塌旁桌案上。
贺宥容虽是受孕之后身子疲沉,但五感还算敏锐,闻声微微抬睫睁开黑沉的眸,撑手在头上温声道。
“陛下,大巫医提醒过您,微臣安胎期间少见为好。”
“你今日过后,便是受孕过了六月了,就算是再差的底子也不必继续修养。”云伊儿坐在他对面说。
贺宥容今日披了红袖黑衬的纱衣,男子许久没有外出,肤色比以往白皙不少,眸子倒还是一如既往峻冷。他身下已经显孕很久,原本腹部流畅紧实的肌肉被撑开,在黑纱下若隐若现,微微一动小腹便被顶了出来。
他见云伊儿坐下,便要直起身拜下。谁知刚刚坐直便闷哼一声捂住小腹,长眉紧拧微抿着唇,手足无措地低头僵坐着不敢再乱动。
“怎么了?”云伊儿慌忙问,听得面前男子有些艰难地深吸一口气,红了耳根低声道。
“微臣…陛下的孩子踢到微臣了。”
“那你不要再乱动了。”
云伊儿对此事更是毫无经验,有些不悦地拿指尖虚点贺宥容小腹裹着的黑纱,脆声怒道,“坏东西,不许欺负你阿爹。”
“这点倒是和你一样。”贺宥容忍不住发笑,他拉住云伊儿的手,看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后,自个儿认真说道。
“朕想过了,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便去请最好的太师教习她功课,还有骑马射艺也不能落下。她的阿爹和阿娘皆是战场行武之人,可不能输了这些。”
“希望是个女孩。”贺宥容握着她的手低喃。
“你喜欢女娃娃?”云伊儿惊奇地笑着问他,见他点头。
“嗯。”
贺宥容笑着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最好能像陛下一样,有很好看的瞳子。不论穿起红衣还是玄甲都很好看,挥刀的时候更好看。
若是她喜欢,微臣还会教她枪术和剑法,不过希望她不要像微臣一样,在战场上那般用到它。”
“那我会教好她的。”云伊儿回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道。
两人静静地这般坐着,日光从虚掩的门扉外渐渐落下。云伊儿安静地坐在贺宥容身侧,她肩头忽的一沉,再扭头时,便见身侧黑纱红袖的男子侧靠在她肩上微微阖眸,语气低喃道。
“微臣乏了,陛下让微臣歇息片刻。”
最后一缕日光消失,云伊儿轻嗯一声揉了揉他的额角,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轻笑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