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舟一直懂事,听了这话便不再闹了,只是点了点头。
“行舟还记得上次一起玩的哥哥吗?”
“记得,是表哥。”
姜宝鸾轻轻地拍打着姜行舟的后背,哄他入睡:“他马上就要来京城了,到时候你们再一起玩好不好?”
“好,他上次还说要从家中拿一把木剑来送给我,他有好多木剑。”姜行舟慢慢地不再发抖,小身子也暖和起来。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姜行舟终于睡了过去。
姜宝鸾给姜行舟掖好被角,自己从被褥里坐了起来,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姜行舟的睡颜。
盛妙容临终前只求了自己这么一件事,她一定要把姜行舟保护好,便是盛妙容没有开这个口,没有把假诏书给自己,凭着她与盛妙容的情谊,也不会把姜行舟置之不理。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宫里彻底断了供应,不再有任何东西送到昭阳宫里来。
黄公公带着手下的小太监们出去看了一回,回来之后只是摇头,不仅仅是昭阳宫,其余各宫亦是如此,主子们倒还罢了,宫人们只盼着宫门能开,逃去外面。
好在姜宝鸾这里还有素日的储备,她先前因被姜昀禁足,亦是裁撤了一部分宫人出去,是以陪着她在这里的宫人没有往日那么多,每日只省着些用,勉强可以度日。
反正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很久。
军帐中。
谢道昇对着地图似在沉思。
他的身边立着他的两个儿子,谢珩是他最为器重的嫡长子,器宇轩昂,才华横溢,谢琮是他最喜爱的姬妾所生,亦是一表人才,体贴知心。
此回他一直将谢琮带在身边,而谢珩则是方才入了夜才赶来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谢珩的信他早先便收到了,信中所说不无道理,谢道昇亦有自己的考量,只是多年来等的就是这一天,谢道昇却有些怕夜长梦多,只想着尽早赶到京城才好,姜氏不足为惧,却是要先与叛军一方说合,该打就要打。
他问谢琮如何看,谢琮的说法却与他心中所想对上了□□分。
可谢珩却随即到了。
谢道昇知道他的手受了伤,其余地方亦有新旧伤,倒是没想到他一回范阳便又赶着来找自己。
若放在平时,谢道昇该是欣慰的,但此时不知为何,他却有些焦躁。
谢道昇只道:“珩儿说的也有道理,但若让叛军抢占了先机,到底不妥。”
“眼下叛军就要到京城,已是来不及。”谢珩道。
这时谢琮笑道:“也难为大哥这么着急赶过来了。”
谢珩没有看他。
“父亲隐忍多年,为的就是这一日罢了,如今万事俱备,叛军起兵的名义是岭南旱灾,而父亲起兵的名义却是为了儿子,这两边相较之下,父亲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差别,”谢珩不再和谢道昇绕弯子,“何不将这贤人继续做到底,好过背负那窃国的名声。”
他的话果然正中谢道昇下怀,原本看着主意已定,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的谢道昇,立时便皱起眉来。
许久之后,谢道昇又道:“你就那么肯定叛军会乖乖将皇位奉上?”
“他们如今也借着父亲的名号,若到时反悔,自然也有其他法子筹谋。叛军不过是一群草莽,他们怕是心里也明白即便皇位到了他们手上,最后还是无法与父亲抗衡,不如尽早功成身退,而且据儿子所知,叛军当中也并不是完全一心,许以高官厚禄也就罢了。”
这番话说得谢道昇不由点了点头。
比起与叛军正面碰上,谢珩说的这些倒是更合他的意,不动兵戈便能使叛军臣服,岂不是对他素日德行的肯定。
“只是需要一个稳妥的人……”谢道昇喃喃自语道。
谢琮正愁插不上话,又恨嫡兄一来便使得父亲改变了主意,竟似言听计从,他站在谢道昇身边,听到他的话,便马上计上心来。
“哥哥素有智谋,不正是这个人选?”谢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