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鸾尚未有何反应,李皇后却面色一沉。
姜宝鸾再不好也是谢珩的人,自家的事关起门来自家说,好不好的却是轮不到温氏来说,温氏当初也只是一个姨娘,做了贵妃倒摆起主子架子来了。
“小儿家打打闹闹罢了,当什么真?他们自己都论不出个对错来,笑一场又哭一场的。”李皇后看了姜宝鸾一眼,“过去的事都不要再提了,如今他们也大了,不能让孩子看笑话。”
眼看着李皇后四两拨千斤就要把事情揭过去,姜宝鸾也顺着台阶要下去,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不想那边温贵妃却早已经想好了后面的话。
温贵妃不慌不忙笑道:“过去的事是过去了,可是将来也要警醒着才是,宣王还没有娶正妃,这回可别再把人气跑了才好,否则当初笑的是范阳,如今笑的可是全天下了。”
她又拉过儿媳的手说:“像本宫这个儿媳就是个贤良的,容得下妾室和庶子,惜娘的肚子大了这几回,她从来就照料得好好的。不过惜娘也听话懂事,不会刻意去给正妻找什么不痛快,阿鸾你若是不懂,就去找惜娘请教。”
从众人知道姜宝鸾是公主开始,都没有再叫过她从前在楚国公府用的“阿鸾”那个名字,连李皇后也刻意避了,没想到温贵妃开口便是,还句句直指姜宝鸾当初搅黄谢珩亲事的事。
这事姜宝鸾不想提起,更是李皇后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想起都要在心里骂几句姜宝鸾。
但李皇后倒也不至于被她调拨进去,立刻便道:“温贵妃,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姜宝鸾见李皇后说话便没有出声,其实她竟真的没办法说什么,毕竟温氏已经成了贵妃,她不得不低她几头,除了李皇后,没人可以压住她。
“这宫里还有许多制度没有完善,是陛下体恤皇后娘娘事忙,特意让臣妾来帮着皇后娘娘协理六宫事务的,娘娘难道忘了吗?”温贵妃竟毫不示弱。
她不是新进宫的妃子,而是一直在谢道昇身边陪伴的老人,不比李皇后的时间短,如今一当上贵妃又更是不同了,更何况得了谢道昇的话,再不同于昔日在李氏手下的妾。
姜宝鸾总算明白过来临行前谢珩说的李皇后心情不好还有看着憔悴是怎么回事了。
温氏在宫里嚣张跋扈还只是其一,最重要的一点却是谢珩只被封了宣王,无论是论贤论才,还是论嫡论长,只要谢珩没成太子,就足以说明谢道昇对温氏母子的偏爱。
李皇后不擅与人争锋,一时竟被温贵妃噎得没说出话来。
温贵妃得意,又看向姜宝鸾,问:“听说你前些日子小产了,这也太不当心了,想必是伤心你家里的事这才伤了胎儿的吧?算算时间,这怀上的时候怕是正好……”
她说了一半便掩唇去笑,温贵妃出身卑贱,最是不羞说这些的,倒是许氏听了红了耳朵。
不过姜宝鸾没给温贵妃继续说下去的机会,马上便道:“贵妃娘娘说笑了,妾又不是王府的新人,只看谨成都这么大了,无论这时间如何去算,妾有孕也是寻常,倒是贵妃娘娘何故要说的这般遮遮掩掩的?倒像是我们男盗女娼去了。”
话音未落,李皇后已是松了一口气,这丫头讨厌是真的讨厌,伶俐也是真的伶俐,一抓着人家话里的漏洞便把话截住,让温贵妃接下来的话没办法再说。
若让温贵妃继续说下去,那就什么都由她胡扯了,岂不是要说谢珩趁着姜宝鸾国破家亡把她强了,要是姜宝鸾没什么反应,那才是正中温贵妃下怀。
温贵妃咬了咬牙,笑便有些僵硬,看了姜宝鸾一眼,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只是一味逞强倒不是保养之法,想必这才滑胎的,你只看看惜娘就是安安静静的,已经生了这么多个了,这方是有福之人。”
此话一出,姜宝鸾和李皇后倒是没什么,反而许氏面色有些难看。
姜宝鸾立刻便回嘴道:“生得多有什么用,养的好那才是真的,否则再多也只是猪崽一般看着热闹罢了。皇后娘娘也只有一子一女,从来就是引以为傲的,谁敢说不好?”
“你……”温贵妃再度吃瘪,这回提及子女更是气得面色涨红,“你骂谁是猪崽?”
惜娘也有眼力见,马上便头一垂,但温贵妃已经不敌姜宝鸾了,她更不敢上去说什么,怕被姜宝鸾活撕了,只抱着肚子掉眼泪。
李皇后并不打算给她们做主,反而脸上有了笑意。
“好了都住嘴,”李皇后出言道,“本宫累了,都下去吧。”
告退的也只有温贵妃那边,姜宝鸾起身恭送,反倒是气得温贵妃狠狠瞪了她一眼才不甘不愿地转身走了。
人一走,李皇后又把谢谨成叫到身边叮嘱了几句,又缓了声气对姜宝鸾道:“本宫有些好药材收着,你一会儿拿去补身子。”
姜宝鸾谢了恩,也不多逗留,便带着谢谨成离开。
一出揽月宫坐上轿辇,她便缩着不去看外面。
即便这里她再陌生,那也是曾经属于姜氏的,她曾经的家。
没了家,她什么退路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