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碗面都端到了房里去, 本来三个人吃三碗面,一次拿就够了,可是姜宝鸾的面盛出来三碗,倒要分两次。
姜宝鸾见天色也晚了, 便让窦姑姑先回去歇了, 这些东西明日来收也是一样的, 窦姑姑道了一声安, 也就走了。
谢谨成眼疾手快, 很怕分到姜宝鸾的面,自己捧了窦姑姑那碗就开始吸溜起来。
姜宝鸾也赶紧给自己拿了一碗,又指了指另外三碗道:“你自己挑。”
真的很大方。
谢珩拿过一碗比较浅的,挑起一根粗壮的面条, 眼见着一碗面马上少了下去。
他张口咬了下去。
说不出来的味道,里面好像还没熟。
不过谢珩还是慢慢地嚼着,手艺那么粗糙离谱,不用猜就是姜宝鸾做的。
但是即便姜宝鸾做的饭菜再难吃, 也比方才的羊肉锅子要好, 无法作比。
姜宝鸾眼角一直偷偷瞥他,见他一口咬下去嚼半天, 到底也有些过意不去, 凑了头过去, 问:“好吃吗?”
不等谢珩作答, 姜宝鸾就从他碗里挑起一根,又往自己这边牵过来, 长了才发现和他筷头挑着的是同一根。
不过姜宝鸾也不介意, 自己咬住尝了一口, 一入嘴就马上吐了出来。
“呸, 生的!别吃了,吃我的。”
她的面条搓得太粗了,果然没能煮熟。
下回得了空应该去学一学窦姑姑的做法,而不是自己瞎捣鼓。
谢珩眼中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问她:“生不生?”
姜宝鸾以为他没听清楚,马上回答:“生的!”
随即她很快反应过来什么,脸红了红,回嘴道:“不生!”
然后为了证明这句话,自己硬生生吃下了整一根面条,连带着原本碗里的也吃不下了,她干脆把自己的给了谢珩,又挑了一根生面条给谢谨成。
谢谨成不明所以,无辜又茫然地咬了一口,然后也吐了出来。
姜宝鸾问他:“生的吃够没有?”
谢谨成捧着自己的碗,点点头说:“够了!”
姜宝鸾得意地看了看谢珩。
“听到没有,够了。”
说完也不再看谢珩有什么反应,自己便起身去了里面。
她只有谢谨成一个孩子就够了。
想得美。
过了冬至,日子继续流水一般地过着,转眼就到了年节。
宣王府仍旧门庭冷落,一点都不像要过年的样子。
那日谢珩的话,姜宝鸾一直记在心里,于是越靠近除夕,她心里就越乱,只要是想起了,心跳得便快得很,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有时夜里正睡着,也是会突然惊醒过来,然后醒来头一件事就是算还剩多少时间才到除夕。
能出去固然是最好的,但她也怕一着不慎的毁灭。
每当这个时候,她只能侧过头看看躺在身边的谢珩和谢谨成,这才能继续安寝。
然而有的时候谢珩却不在,熟睡的就只有谢谨成,谢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姜宝鸾便睡不着,便闭着眼睛等着,每回他都要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
堪堪到了除夕那日。
照例年节该有各种赏赐,可如今谢珩已经成了庶人,宫里什么都没赏下来,记起冬至那日,没有也倒比有要好。
只是已然被囚禁在这里,还一样过年的东西都没有,也实在难受。
早晨起来,姜宝鸾给谢谨成翻找出一身衣裳。谢谨成的衣裳是极多的,从前隔几日就有人来给他量身子做衣裳,宫里面李皇后也常常有赏赐,他从来不缺衣裳传,几乎大多数衣裳都只是穿一两次就不穿了,但自从跟着谢珩被禁在这里,他就一直没有做新的衣裳,今日找出来的这一身算是略新的,颜色也喜庆,只是往他身上一套,也差点就要穿不着了。
孩子长得快,一点办法都没有。
姜宝鸾大过年的差点叹气,再关久一点,谢谨成就要没衣裳穿了,别个手巧的也就罢了,可是她不会做衣裳,最多是也就是给会做的打打下手。
谢谨成自己拉了拉前襟,对姜宝鸾说:“娘,明天有没有新衣裳穿?”
姜宝鸾一愣,本想脱口而出没有,但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说:“不知道,或许有。”
谢谨成没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便撅了噘嘴,不太开心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只惦记吃喝的,谢谨成也跟着他们受了这些日子的苦,也没怎么吵闹,已经很不容易了。
姜宝鸾想了想,便去库房里挑了一个金锁片出来,给谢谨成挂在脖子上,算是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