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康州城的特产。
这些东西她还都认识，自己族里的长辈过来京城的时候顺便给她送了很多，只不过她没有办法解释是从哪里拿来的，所以一直没有当着外人的面用过。现在殷小姐给自己带来了这么一批礼物，她就有借口当着外人的面用了。
天知道她有多喜欢自己长辈送来的这些妆品，可以完美地解决她的一切化妆癖好！
宝阳其实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只是和对方相处的时候，她总是有一种偷了别人闺蜜的负罪感。
她这具身体的名字是洛家的嫡系大小姐洛溪琉，在三岁时不小心跌落水中溺亡，恰好被胡九十九发现。
胡九十九那时候正在外面历练，想着这个正好用这个小姑娘的身份，便顺理成章成了洛家的小姐，有了一个哥哥和恩爱的父母。
就是自己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好像是在哀悼自己早死的二哥。
不过胡九十九无所谓。
她们本就是妖怪，不用顾忌那些伦理伦常，再加上在洛家呆得挺好的，还有了玩得好的小姐妹和父母，她也就安安心心呆在这里，甚至还当上了中宫皇后。
这下好了，她成了族里的榜样，过得还爽，还有疼爱她的人族父母，简直不能更快乐。
胡九十九先是装作惊讶又惊喜的样子和殷小姐分享礼物，聊了好久，殷小姐这才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洛潮汐的事情。
胡九十九心里咯噔一下。
洛潮汐，她知道啊。
那不是自己族里长辈最近天天夸的厉害后生吗？据说生意做得可好了，最近还往南方发展，在南方也开了两家分店呢，还在说族里有几个妹妹也看上他了，看看能不能牵桥搭线。
殷秀秀不会也……
不大可能吧。
能被胡十三称赞的人自然不简单，胡九十九一直很好奇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从对方口中知道了洛潮汐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洛潮汐是某个上古神兽种族的血脉。
胡十三怀疑这人是貔貅，除了赚钱之外好像对啥都不感兴趣。
殷秀秀这就是个普通人，和神兽后代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
但胡九十九不能这么说。
“不知道啊。”胡九十九装傻。
“我觉得他和你有点像。”殷小姐却说。
胡九十九头上多出了一个问号。
“和我像？”胡九十九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她一只狐狸精怎么可能和貔貅长一样，物种都不同的好吗？
“为什么啊？不过说起来洛潮汐和殷大哥气质完全不一样，就感觉懂得好多啊，虽然经商但是比起京城的这些公子也不遑多让呢，完全看不出是在康州城长大的。”
“怎么，你看上他了？”她好笑地问。
“也不是说看上……”殷小姐羞红了脸，“就是说，他虽然是个商人，但是怎么说呢，和京城里的这些人完全不一样，非常的随和，也没有天天说典籍女经女戒什么的，还雇佣女孩子工作独立，总之，就是和京城里的这些男人完全不一样。”
在殷秀秀眼里，洛潮汐是个很特别的人。
两个人相处不多，但殷秀秀却一直注意着洛潮汐的一举一动，甚至会偶尔去店外面看看洛潮汐，自然知道洛潮汐店里多了许多女子的事。
不是没有人闲话，但洛潮汐完全不会管外人怎么说，依旧坚定着自己的做法，而那些女孩子们的生活轨迹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根本没有那些人猜测的肮脏。
就是单纯的三点一线，家里，上班，吃饭，而洛潮汐也几乎从不往宿舍那边去，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而那些女孩子的生活也肉眼可见地变好。
渐渐地，也就没有人说洛潮汐的事情了，甚至觉得女孩子来洛潮汐的店里上班也挺不错，既能补贴家用又能锻炼自己。
“这不是也挺喜欢的嘛。”见殷秀秀说起洛潮汐时的这副小女儿姿态，胡九十九撇撇嘴，“你说的我都好奇了，和陛下比起来怎么样？”
“这不一样啦！”殷小姐摇头，“你要是见到他就不会这么说了，他和陛下……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反正你见到他就会明白那种感觉，就有机会一定可以见到的。”
“是这样吗？不过喜欢就去追求嘛。”胡九十九不是很理解这种小女儿的心态，反正喜欢就去追，不喜欢就分手，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说是这么说，但就算自己真的喜欢，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那毕竟是个商人。
哪怕平常感觉不出来，但这种差距和歧视的确是存在的，尽管殷秀秀觉得洛潮汐完全没比他们差。
*
御书房里只有殷老爷和皇帝两个人。
殷老爷就坐在皇帝的下手位置，一边的桌子上摆着那些东西，棉服也被擦干净，放在托盘上面。
“刚才外面都是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你说吧。”皇帝坐在自己惯常坐的奏折的地方，看着手里的那摞资料。
这是殷老爷和周节度使这段时间对洛潮汐的调查，和洛潮汐这段时间的行动轨迹。
若是洛潮汐在这里，就会发现资料上的行动轨迹几乎都是真实的，但系统会给他安上一个合理的解释。
比如说为什么洛潮汐为什么经常待在店里不出来。
殷老爷：“其实我之前怀疑过他是不是故意接近我，但事实证明这孩子只是一片赤子之心，并不是故意接近。”
“这个情报准确吗？”
“能查得出来，他的父母是当初逃难来的，后来就住在了康州城，只是他小时候并不聪慧，后来父母死了才振作起来。”殷老爷很欣赏洛潮汐，所以说起洛潮汐的时候几乎都是带着褒义的词汇。“或许以前荒唐了些，但现在的确是个好孩子，估计也是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练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洛潮汐值得信任？”
“是。”
皇帝将这些资料合上压在奏折下面，“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不来京城就能理解了，我可以给他一个不低于五品的职位。”皇帝说道，“或许只是因为他在康州城没见过世面，等来到京城就改变主意了，康州城才是个多大的地方。”
“他不想当官，也不想被束缚，却希望晟国能变得更好。”殷老爷解释道，他跪了下来，“老臣有个提议。”
“说。”
“洛潮汐是个商人，比起给他官爵，不如直接赏赐金银珠宝，或者给他一些直接的，能够看得到的好处。”
“商人吗？”皇帝闭着眼睛思索道，“喜欢钱是吗？”
既然不愿意要人情和爵位，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了。
直接给钱，要么就是给资源。
“皇商？”
殷老爷低下头。
“我觉得……他可能更想要房子。”
其实皇商这个身份也是直接把人给绑上了皇上的船，以洛潮汐的性格不一定能要，不如干脆直接点。
只要洛潮汐愿意。
“倒是够简单。”皇帝说道，“你先退下吧，朕心里有数。”
殷老爷告辞离开，皇帝又看了眼这些调查出来的资料，然后把周公公给叫了出来。
“京城西市还空着的院子和门店给我找出来。”
周公公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整个京城的布局图和空着的铺子资料就摆在了皇帝面前的书桌上。
既然他不要其他的，那就直接给点实惠的。
一套宅院和……一栋楼？
皇帝在那厚厚一摞备选里翻找出几套，在上面用朱笔画上圈，挑出来五张放在一边，最后开始写圣旨，写完之后递给周公公：“找个合适的人，把圣旨送到康州城的洛潮汐那里。”
*
“又是洛潮汐？”胡九十九听到皇帝跟自己说这件事的时候也忍不住皱眉，“今天秀秀也跟本宫说了洛潮汐的事情。”
“如何？”皇帝饶有兴致地问道。
“似乎是个很出色的年轻人，对经商和赚钱非常感兴趣，而且……并不会对女子有偏见，他的店里有女子在里面工作、”胡九十九选了个委婉的折中说法。
这个洛潮汐究竟是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在皇帝面前挂上名字？
“倒是真的。”皇帝点点头，“他不愿意要官位，也不想要其他赏赐，所以我给了他一套宅子和一栋在西市沿街的客栈，还有五千金。“
“这么多？”
“也不多。”皇帝说道，“那原本是厉王的宅院和铺面。”
胡九十九立刻懂了。
当初厉王叛乱，府上上下下死了将近二百口人，虽然被大师清理过但京城的人都不愿意买，一直空置着，门头才是里面最贵的，五千金……可能现在对洛潮汐来说不算什么，倒也不至于出格。
而为了补偿洛潮汐来京城要住鬼宅和并不多的金银，皇帝特意给了洛潮汐城郊的一个小庄子。
胡九十九啧舌。
“陛下您很喜欢这个洛潮汐吗？”
“你不懂。”皇帝想起殷老爷给他的那张望远镜图纸，“他值得，就等他生辰宴的时候来京城了。”
*
“啊？洛潮汐？”胡十三听到胡九十九说起洛潮汐的时候都有点蒙，“他倒是一鸣惊人直接去皇帝那了。”
“皇帝还挺想拉拢他的。”胡九十九趁着半夜去找了胡十三跟他说这件事。
胡十三的背景是她很眼熟的酒楼，应该是在御宴楼，她这个角度还能看到胡十三的身边好像坐了一个年轻男人，这个年轻男人似乎在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突然勾唇笑了起来，桃花眼里水波潋滟，里面笑意盈盈，让人就忍不住心脏狂跳。
真漂亮。
狐狸精看到长得好看的就心动真的没救。
“小洛。”胡十三见到胡九十九这有些迷离的眼神，无语地叫了一声洛潮汐。
胡九十九就见到那个笑得很好看的年轻人奇怪的转过了头，看了过来说道：“怎么了？”
“狗皇帝打算给你一套京城的宅院和一栋楼，哦，还有京郊的一个庄子。”
洛潮汐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没有银子啊。”
他好失望。
他还以为会有真金白银呢。
“有，只有五千金。”
洛潮汐沉默：“怎么这么抠！”
“哎，谁让国家最近没钱了。”胡九十九也说道，“别看我是皇后，但是吃穿用度还不如我在族里呢，想回家了。”
“那就回来。”
“不行啊，洛家最近不大对劲，我不太敢跑。”胡九十九说，“洛老板，你也姓洛啊，我大哥和你长得有点像来着。”
洛潮汐歪了歪头，下意识看向陆倦池。
陆倦池对他点点头。
洛潮汐就哦了一声，“天底下这么多人，像就像吧。”
“秀秀之前跟我说他有个早亡的二哥。”
洛潮汐又哦了一声，“你希望我是吗？”
“我无所谓，毕竟洛溪琉本人在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我只是顶替了她的身份活下去而已，要说在意的话还是要看洛家，不过我在这里呆了十三年，从来没听到有人说过二哥的事情，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隐情。”胡九十九说道，她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的侍女叫她：“娘娘，陛下起夜了。”
“我走了啊，狗皇帝真麻烦。”胡九十九抱怨道，然后关掉了通讯。
洛潮汐这才问陆倦池：“你怎么弄的？”
“重要吗？”陆倦池也问他。
洛潮汐摇摇头：“……没什么感觉啊，感觉就像系统设定的一样。”
陆倦池沉默。
反正看系统那意思好像也是背景设定里的。
洛潮汐几乎没深究这个游戏的设定，也没有追求过这具身体的背景设定，本以为就是那种单纯的父母双亡的设定，没想到还有可以深挖的可能。
不过这对洛潮汐来说没什么意义。
这个世界的背景更像是一张纸，和他从小生长的现实世界不一样，在知道现实世界里的亲生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他是激动的，但游戏里的背景……
对不起他激动不起来。
系统作为创造这个世界的神，自然知道这个世界怎么回事，就连洛潮汐在这个位面的身份都是他帮忙捏造的。
只要洛潮汐能够把握住，或许可以抓住这个身份的线索往上爬，真的成为某个高官，但洛潮汐完全没有纠结自己这具身体的背景。
他甚至只和陈叔有那么一点点的联系。
他能走到这一步，也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个人魅力。
换了任何一个人，在见到殷老爷和周节度使，又或者是胡十三的时候都抓不住这个机会。
这和所谓的背景身份和血统论无关。
“万一是真的呢？”胡十三有点好奇。
“真的又能怎么样？”洛潮汐毫无感觉，“我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找妈的。”
胡十三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他本人都不在意，外人去纠结这个也没用，索性拉着洛潮汐起来，“走走走，我带你见几个前辈，都是南方有名的商人，手里的渠道很广的，等你往京城往南边开肯定要和他们打交道，现在搞好关系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