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本来摆摊的地方就是面向广大游商和一些小摊贩,  大家都可以来，也没有固定的位置。一向是早到就就能占到好位置，如果来迟了占不到好位置位置不说，甚至开不了张也正常。

        松枝他们只不过是卖同样的货物,  又恰好在自己身边而已。

        只是一个巧合。

        放屁,  这根本不是巧合！没看他都直接说你卖的是假货了吗？

        这些游商们对自己买盗版出来转手高价倒卖的事情心知肚明,  但他们自己觉得无所谓，正主不能找上门,  自己只管赚大钱。可不代表他们愿意被正主找到，还将自己卖假货宣告得众人皆知。

        一是这样不好捞钱,  二是自己容易恼羞成怒。

        谁做坏事喜欢被人拿到台面上说呢？大家做坏事都私底下偷偷做，被人拿到台面上那就是找死。

        “好好的人怎么就是长了张嘴，到处乱说话。你这样会影响我们的生意的。”那人恼羞成怒。

        松枝对着他努了努嘴,  示意他看下自己这边挂着的小旗子。

        这小旗子上面印着的花纹赫然是九水的商标，也就是说他这边才是正版，松枝甚至拿出了紫外线笔灯，炫耀似的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敢用紫外线灯照,  你敢吗？”

        这是意外还是……已经提前被知道了消息,  刻意追过来的？

        他恍惚觉得是后者,  毕竟哪里有前者这么明显的巧合。

        大家偷偷地卖假货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事，哪怕他们满口狡辩,  却依旧不能改变他们干的是亏心事。

        谁承想正好碰上了真货团队，他们倒是知道九水商场也有属于自己的游商队伍，但路线不固定，大家只闻其名，从未见过本人，更没有遇到过。

        没想到这时候见了面。

        “我们可没有影响你做生意,  就是在你旁边开了摊位，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难道所有卖妆品的在你旁边摆摊的都是影响你生意的人吗？”松枝反倒在这里振振有词。

        他说的没错，甚至还是按照规矩来的。

        隔壁的那家已经被气了个半死，想骂人又觉得自己的确是不占理，只好愤愤地牵着车，和后面的马车去了另外一个空位，比起他们刚才站的这个位置要差了很多，但为了摆脱松枝这家伙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吃了这个闷亏。

        我不和你站在一块，我不惹着你总行了吧？

        然而松枝又非常理直气壮地带着摊子去了这游商的旁边。

        “我都把最好的地方让给你了，你这是想干什么？故意来找茬吗？”这个游商更是气急败坏。

        他更确定松枝是九水商场刻意派过来的人了，不然不能一直这么纠缠自己。

        “我只是比较喜欢你这个地方，你这个地方有阴凉，我这么白有些怕太阳晒过来，找个有阴凉的地方呆着有什么问题吗？”松枝也有自己的理由。

        旁边的游商气得快要吐血。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老是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松枝这下没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一切尽在不言中，而游商也心里咯噔一下，终于确定了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定是九水超市已经知道自己卖的东西是假货，故意过来拦截自己的。

        看来今天这座城市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反正待下去也不会有生意在，游商思考了一下留在这里和松枝耗下去的成本，再衡量了一下离开这座城去下一座城市的成本，决定还是暂时离开这里。

        惹不起我躲得起，只要我走得够快，你就追不上我。

        往常这个思维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前提你的对手他是个人才行。

        这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其他从石老板这里进了货的游商身上。

        松枝麾下的游商队伍已经很庞大了，当初跟着松枝走南闯北的小妖怪们此时也可以独当一面。

        在收到洛潮汐他们的任务的时候顿时愤怒得不行，他们天天在外面风里雨里的到处跑，推销店里的货物，好不容易把九水的名声打出去，让大家都习惯了九水这个牌子，对九水这个牌子充满认同感。

        结果突然有一伙人冒名顶替在外面败坏他们的品牌形象！

        他们怎么可能允许！

        不过的鬼怪们的指引下，他们非常顺利地找到了每一个游商。不管规模大还是小，都能够找到他们的踪迹。

        也不直接和他们起冲突，反正就在他们经营的摊位旁边支一个新的摊子，告诉大家自己卖的才是正品。

        然而他们这什么都没做，却什么都明说了的架势，把卖假货的游商恶心得够呛，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也知道是自己理亏，正面对上肯定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在见到他们之后收拾东西去下一个城市。

        可是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妖怪，哪怕有的人真的提前到了，但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他们的旁边就会出现新的九水商场的游商。

        他们还不能说原本的商人在跟踪他们，因为每次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游商都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他们都来自九水商场。

        这些游商带着这么多货在每个城市的市场上游荡着，想要将自己买来的东西全都卖掉。

        受到影响的不只是他们卖的假货，还有其他从别的地方进来的特产一类。原本南方的老爷们很喜欢这些东西，可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停下来好好的做生意，也就导致了他们进的其他货物也差点砸在手里血本无归。

        这些游商们也不是任由九水商场在他们旁边耀武扬威的。

        前面几次他们忍了，毕竟他们不占理，有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松枝他们频繁出现，让他们原本对九水超市的愧疚心消磨得一干二净。

        后面几次他们实在是忍无可忍，竟然想找本地的地痞无赖好好的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不要得寸进尺。

        好好的做生意不好吗？

        他们在外面卖又影响不了九水商场在京城赚钱，没有必要这么穷追不舍吧。

        他们越想越气，但好在理智阻止了他们没真的走出这一步，不然他们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而有几个游商发现，如果他们不去卖那些仿冒的妆品，而是去卖这些自己从其他地方进的货物，九水商场是不会干涉他们的，于是他们就暂时将自己手里的其他货物甩手卖了出去，至于原本花了大价钱购买的库存——

        这笔账他们自然记在了石老板的身上。

        因为他们不敢惹九水商场。

        九水商场手眼通天，能够一直让人在他们身边布下人手已经说明了一切，再加上对方手里的货物的确十分畅销，他们也不想跟钱过不去。

        为了以后能够从洛潮汐这里进到货物，游商们不介意在洛潮汐面前示弱，哪怕心里把洛潮汐他们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对九水商场出手。

        而这个主动把仿冒产品卖给他们的石老板，就成了大家记恨的对象。

        没有人会拒绝钱财，带你发财的时候记得你的好，把你夸得天花乱坠。

        可现在他们因为自己的选择要亏钱了，不去先怪自己贪小便宜，反而去怪石老板。

        虽然他们两拨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但能把锅甩给其他人，那就肯定要甩出去，反正不能是自己的错。

        既然自己没错，那肯定就是石老板的错，他们这些游商直接记恨上了石老板。

        九水商场这边也乐得自在了，乐呵呵地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几人在外面耽误了好长时间，见对方真的没有要继续卖了的意思，才暂且收敛了一些。

        然而他们并不是彻底离开，而是派了鬼怪在暗处继续盯着他们，如果他们趁着自己不在继续卖，那他们可就不客气了。

        松枝哪怕看着再和善也是一只妖怪，哪怕在洛潮汐麾下修身养性许久，没那么有攻击性，可他毕竟是个妖怪，本身就十分有血性，能饶对方一次，却也不会饶恕对方第二次。

        也亏得松枝不知道这些游商竟然打算找小混混教训他们，不然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还真没有人能预料。

        他冷眼看着这些游商们非常不死心地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拿着手里的货物去其他城市的一些妆品铺子进行寄卖。

        价格甚至比他们进货的时候还要便宜，只要遇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铺子，指不定就真的同意了。

        这些游商们的想法非常简单，想要趁着九水的人不在的时候，低价把手里的库存全部甩卖。

        不要全都砸在手里，那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亏损。

        然而他们走的这几座城市里面都有妖怪商会的铺子，在他们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干妆品生意的早就了解了情况，明里暗里地传消息给了其他不知情的妆品铺子。

        这些游商们的垂死挣扎根本没能成功，跑了好几座城，根本没有妆品铺子愿意收他们的东西。

        这本身就不正常。

        除了洛潮汐在背后操纵，一切没有其他的解释。

        这个洛潮汐究竟有多恐怖？他的手究竟伸得有多长？

        钱全都砸在手里的游商更是把石老板恨得牙痒痒。

        他们不仅花了买东西的钱，还浪费了来回配送的人力物力以及特殊的损耗，这对他们来说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人里花得最多的是一个摊子铺得最大的游商，有七八十人，光是进货就足足花了小一万。

        或许听起来不多，但这对没有固定摊子的游商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再加上损耗，他们这批货的价值最起码在一万两千两左右。

        这一万两千两银子换成现银都能把人给砸死了，现在就这么打了水漂，要是继续往更南方走或许还有机会，可是万一那边也有九水商场的人呢？

        谁都不敢赌。

        于是在卖完了其他货物之后，这些人商量了一番就直接打道回府回京城了。

        石老板他们还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洛潮汐最近要倒霉。

        眼瞅着就要到正月初一，大街上却也没冷清几分，反倒是更热闹了。

        大家忙了一年，都想趁着这个时间买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拿了积攒下来的钱买点东西，过个好年。

        而从国外来的使臣们更是紧张，因为他们不需要过年，他们需要去皇宫里面见皇帝，参加宴会，好好的和皇帝打好关系，做一下表面功夫。

        大家送的也不是物资，而是从各个地方搜罗来的奇珍异宝，还有些珍稀动物。

        礼物在来到京城后就已经提前送到了皇宫里，到时候他们只需要携带礼品单，带上一些需要亲自献上的礼物就可以。

        在商人当中引起热议的还是那个最近风头最盛的商人，洛潮汐。

        他背后的势力似乎是皇上，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大家和九水商场做生意的时候都客客气气的，生怕惹恼了他们。

        而最近大家在讨论的事情并不是洛潮汐又得到了哪位大官的青睐，而是洛潮汐拒绝了皇帝的邀请。

        皇帝身边的崔太监特意出宫邀请他这个商人去皇宫参加新年宴会，洛潮汐不仅没诚惶诚恐地答应，反而拒绝了。

        这不就是明晃晃打皇帝的脸？

        这种私底下传播的消息并没有扯到明面上来，商人们甚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可这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有人说那几天看到了崔太监出宫。

        流言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对洛潮汐肯定没有好处，指不定是哪个看不惯洛潮汐的家伙，私底下随意散布的谣言。

        最近和洛潮汐有矛盾的老板是谁？当然是石老板。

        而石老板那边竟然也没有否认，反而有一种完全不想管的姿态。

        只有石老板自己知道，他这个看热闹只是想看到时候洛潮汐的品牌口碑受损，大家找上门让洛潮汐负责。

        可惜在其他人眼里，他这个看笑话就是故意散播谣言让洛潮汐倒霉。

        洛潮汐没有出面反驳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是真的，崔太监的确过来传话了，只不过找他的原因并不是邀请他去参加宴会，而是另外一件事。

        洛潮汐为了皇帝准备的礼物，其实并不算太多，除了店里的化妆品，还有不久前新研究出来的护肤品之外，还有一些植物的种子以及成品，一批精钢匕首，还有几份卷起来的纸。

        分别是土法水泥制造术，改土造田的方法，以及一份活字印刷术。

        这几样东西随便拿出去都能让皇帝为之疯狂，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大的价值。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能够忍受洛潮汐拒绝自己的原因。

        有了这些东西，他保护洛潮汐都来不及，恨不得把他给供起来，又怎么会迁怒于他呢？

        他同意洛潮汐不愿意参加宴会这种活动，也能够理解洛潮汐的意思。

        但洛潮汐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更让皇帝好奇洛潮汐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为什么总是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多惊喜？

        洛潮汐给他的这些东西，上面都标注着创造者的署名，也没有说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发明的，而是借花献佛，本身没有功劳，只希望皇帝能够拿着这些东西造福子民。

        洛潮汐对庆帝的殷切期盼被庆帝感受到了。

        能够被一个能人志士如此信任让庆帝感动非常。

        有如此能力的洛潮汐不想入朝为官，简直白瞎了他这一身的能力，只要洛潮汐改变主意说想要入朝为官，他绝对能把洛潮汐扶到三品以上的位置。

        可惜洛潮汐不需要。

        那就要用其他的东西感谢洛潮汐。

        他在思考用什么奖励赏赐洛潮汐，殷老爷和周节度使他们的观点其实非常统一，就是给洛潮汐花钱。

        毕竟洛潮汐根本就不想入朝为官，既然不想入朝为官，那就只能从金钱这方面给他补偿。

        之前给洛潮汐承诺的让他成为皇商反倒是有些不太够了。他现在更加担心如果没能给洛潮汐，足够的赏赐让洛潮汐觉得自己不重视他，那洛潮汐会不会对自己心灰意冷。

        如果庆帝只是一个普通的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看法的皇帝，那么他给不给洛潮汐赏赐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反正他们会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洛潮汐献给他东西那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