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往常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  两个人都会忍不住多说几句，但这一次系统和洛潮汐，都没有要就这个话题多聊几句的意思。

        他们从殷老爷那里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街上看热闹的人基本都散了，洛潮汐没有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也没再回家,  而是直接去了店里。

        洛潮汐本能地回避了这个可能，想要用其他的工作暂时忘记这件事。

        也不是说他多讨厌这个猜测,  而是这个猜测让他有些震惊。

        但店里一如往常，初八刚刚开业,  店里的人算不上多却也绝对不少,  不过店里的员工们都已经到位了,  完全忙得过来，洛潮汐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干。

        反倒是店里的员工见到了洛潮汐过来还有点奇怪：“您怎么过来了？店里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洛潮汐摇摇头，也不好说自己来的原因,  但他也不想闲下来,  索性去楼上的办公室练习了。

        修炼需要沉下心，可洛潮汐的脑子却乱乱的,  一时半会冷静不下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  窗外又突然闹哄哄的,  紧接着是黑山上来敲门。

        “东家，崔公公来了。”

        “崔公公怎么又来了？”洛潮汐一头雾水。

        事情都解决完了怎么又过来一次？洛潮汐下了楼,  就见崔公公带着几个侍卫和太监,  手中托着一个大托盘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店里的客人和店员全都跪了下来，没有跪下的都是用了障眼法的妖怪。

        “崔公公。”洛潮汐行礼,  这次崔公公没有阻止洛潮汐行礼，然后又掏出了圣旨。

        路过的路人们也跪下听着，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动，但能听到太监说的内容。

        略过前面一长串的内容，大家就明白崔公公来的意思了。

        一个是玉如意，代表皇帝已经知道你了，你好好干，不要辜负了皇帝的希望。还有一对貔貅，寓意招财进宝。

        东西都是好东西，寓意也是好寓意，但是一起给了洛潮汐，这个意思……就有点微妙了。

        尤其是原本京城里并没有把洛潮汐当回事的一些本土商户们。

        自从庆帝上位以来，从来就没有管过这件事，也从来没有刻意收紧过商业氛围，大家干买卖这一行的过得都还不错，但问题是，他们干这一行，最希望的就是不要被皇上注意到。

        因为那很有可能代表被盯上。

        谁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洛潮汐接收到的注意力看上去却非常正常，甚至是正面的，皇帝好像非常在意洛潮汐，但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难道说洛潮汐已经抱上了皇帝的大腿？

        之前皇帝就给洛潮汐送来了一块亲手题字的额匾呢，现在就挂在大门上。

        洛潮汐只有无奈。

        但他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拂了皇帝的面子，规规矩矩地接过，然后谢主隆恩。

        随后又是走流程似的给赏钱请吃饭，最后把人给送走。

        崔公公看似出来一趟，就是为了给洛潮汐送东西，但其实远不止如此，就连已经送进了大牢的石老板被他给知道了，当成了笑话说给皇帝听。

        “挺有勇气的，给他个教训吧。”

        皇帝显然没当回事，而给石老板个教训明显是为了给洛潮汐一个面子。

        崔公公吩咐下去了，手底下的人自然会为了让皇帝高兴，尽力去办。

        石老板被下狱的事情在石家引起了轩然大波，长辈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核实了一下之后发现这消息是真的，石老板真的因为造假被关进去了。

        怎么会呢？

        石夫人当时还在宴会上面，听到这个消息，当下也顾不得其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赶紧回家去商量对策。

        去找人帮忙捞出来吗？

        可是亲自把人下了大狱的可是殷老爷，这殷老爷现在可是从一品，谁能打得过他？石夫人就算再怎么长袖善舞，她也巴结不到殷夫人那个等级的人啊。

        花钱？

        他们家的钱够把老爷给弄出来吗？

        石夫人赶紧查账，看看现在手里面还有多少钱能动，看看能不能多花钱把自己老爷捞出来。

        然而拿出来的账本和清点出来的银子却让石夫人怒火中烧。

        这个数量和账本完全对不上！

        “这些钱呢！”石夫人问府中管账房的人，账房他们还不知道石老板出了事，所以老老实实地说了，“是老爷这半年来陆陆续续拿走的，我还以为夫人知道呢。”

        她知道什么？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的确，石老板因为生意的关系需要许多的流动资金来维持店面的正常运转，但每一笔交易，作为正室夫人的石夫人也是需要知道的，但是这些钱被挪走，她完全都不知道！

        而石夫人往下面查这些钱用到哪里去的时候，更是气到晕过去。

        有一部分的确是用在店里了，但还有一大部分是用在外面新养的外室上，再去抓人的时候，就得知那个外室已经提前知道事情不好，跑了。

        要说外室什么都不知道？！

        那怎么可能！

        石夫人气得要死，却也只能先拿钱把石老爷捞出来再说。

        毕竟有了石老爷，他们才能从头再来，实在不行，就把铺子卖了，到时候离开京城去南方，或者随便去哪座城，从头开始做生意。

        总不会饿死的。

        钱庄里的存款还有一万多两，手里的现银和金银珠宝首饰当掉之后卖了个几千两，如果把铺子转手卖掉的话应该可以再拿到几万两。

        至于急着出手会不会被压价格，那已经不是他现在需要在意的事情了，毕竟多在大牢里面呆几天那就多受几天罪，她这几天每天去送钱，希望狱卒们能够对老爷好一点。

        然而等她想去把铺子给卖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家的铺子竟然被查封了，在案件尘埃落定之前，石夫人不能买卖。

        而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丈夫了，之前他给人塞钱好歹能偷偷见一面，送点吃的穿的打点一下，可现在她不管塞多少钱，外面的人就是不让他进去。

        石夫人到处求人都没用，忙碌奔波了好久，用了夫家和娘家的关系好歹是问出了原因。

        上面那个人说了，要杜绝这种现象。

        上面那个人，上面那个人是谁？还能是谁？当然是晟国最大的那个人。

        皇帝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小小的一个石老板？

        “皇帝知道的不是你的夫君，而是洛潮汐洛老板。你们害的是洛老板，那天出事崔公公正好在……这不就跟上面那位说了吗？”

        “没用了，你救不出来的。”那人劝到，“与其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他身上，不如趁这个机会拿着钱远走高飞，好歹还能留下一点钱财。就算他能活着从狱里面出来，但是到那个时候估计都已经变成残废了。你还真的指望他能靠着残废之身养活你们那一大家子吗？：”

        石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知道了这个原因之后，石夫人就回去了。然而想了又想，最后还把家里的老宅一起给卖了，凑了几万两去求那些大人们网开一面。

        然而这依旧是徒劳的。

        钱给了，关系用了，人还是没能捞出来。

        好在石夫人之前被人提醒了一下，并没有把全部身价都交出去，给是给自己留了点钱，见真的捞不出来了，索性就用这几千两银子带着家里人去其他城镇定居。

        总比一直在京城好。

        然而，她们一家想要离开时，却发现的她们不被允许出城，甚至还把她们给抓了起来，送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面。

        和陆家有关的人都被暗中给抓了起来，而石老板当初和陆家的来往密切，此时本人下了大牢，他的妻子和子女们也逃不掉。

        当然，如果证明他们和陆家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还是会被放出来。

        她们身上带着的所有财物自然也被收走，身上空无一物。

        皇帝布下的网子终于悄无声息地收紧了。

        洛潮汐要开春的时候去江南，大概在三四月份，在这中间门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门，留给皇帝去处理陆家和陆家剩下的人。

        原本因为过年和生辰宴暂时耽搁下来的进度，在此时提上了议程。

        现在不用播种也不是农忙时间门，大家基本都处在一年刚开始的悠闲里，有的是空闲时间门，正好能够用来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皇帝之前蛰伏有多久，收网的速度就有多快。

        而且前期的动作悄无声息，除了一些负责这些事情的人和利益相关者察觉到了一丝动静，像是普通百姓和三品以下的官员完全没发觉。

        动荡从各个角落里开始。

        距离京城遥远的几座城，进度倒是快一些，例如江南甚至出现了武装冲突，还死了不少人，但官兵镇压得十分迅速，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

        一开始，是京城里的铺子一间门又一间门的关门，然后是几个官员的下马。

        接着是突然消失的官员。

        等过了年，京中突然就传出了几个二品官员和三品官员被撤职的消息。

        如果这还算正常的人事调动，那么有几个著名的贪官直接被下了大狱，更是激起了千层浪。

        大街上甚至还能看到禁军出现，他们也不到处乱逛，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官员聚集区的某个府邸。

        等禁军离开之后，那个府邸绝对被贴上了封条。

        现在京城里面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风波，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洛潮汐的生意。

        也不能说没有影响吧，至少被落下马的这些官员们的女眷们都舍得花钱，当初还来他们的店里一掷千金，给洛潮汐贡献出了不少营业额。她们现在没了钱，没办法来自己店里买东西，那洛潮汐肯定会受到影响。

        不过问题不大。

        和其他店铺受到的影响比起来，洛潮汐的店铺受到的影响反倒是少了些。

        就算化妆品卖得比较少了，可洛潮汐名下的纺织厂卖的那些棉袄什么的，反而销量变高了。

        贡献出的销售额大部分都是外国。

        哪怕他们回到自己国家已经开春或者是已经到夏天了，可等来年冬天还能穿。如果能够研究出来这些衣服是怎么做的，那就再好不过。

        这些并不昂贵的贴身衣物，以一种星火燎原的势头传遍了整个京城以及附近的城市。

        也就是古代信息传播不发达，不然速度能更快些。

        等各大纺织厂建起来就行。

        等明年应该会好很多。

        潮汐趁着这次风口浪尖买了不少房子回来，不过他很有分寸，没有买太多，等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山观虎斗。

        洛潮汐中间门又回过几次修真位面忙了一下那边的事情，两边的生意都进展得十分顺利，但是没有需要他关心的事情。中间门倒是有不少人想来找洛潮汐开加盟店，洛潮汐在考察了一番之后也就同意了，趁着这段时间门好好地把规模扩张了一下。

        就这两个月，洛潮汐一共签了二十三家加盟店，每个月光是加盟店给他的分成净利润都有好几万两。只要皇帝别对他下手，那洛潮汐未来就算是不再开店，直接躺着赚钱也行。

        短时间门内，最起码十年内，皇帝都需要洛潮汐帮自己的忙，不管他是否忌惮洛潮汐，都不能对洛潮汐动手。

        洛潮汐乐得自在，甚至还在京城开了不少加盟店。

        有的店定位很准确，开在了普通人家的区域，这里的人不像本店的有钱人那么多，但是人多啊。他们也不会进特别贵的货，大部分卖的都是平价款，竟然也赚得盆满钵满。

        在京城开的分店的确分走了洛潮汐一部分客流量，但是这些店都是从洛潮汐这里进的货，相比起来竟然比原本一家独大赚的还要多，所以洛潮汐完全不介意。

        同行看来他这就是自寻死路。

        但也没办法说什么。

        说到底就是眼红，还没办法把洛潮汐怎么样，上一个敢对洛潮汐动手的，现在已经关进大牢里生死不知了。

        听说石夫人正在积极捞人，但谁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反正没消息了。

        这样的清算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年的三月。

        明明京城还是那个京城，路人们该出门出门，孩子们该出门玩耍出门玩耍，好似还和以前一样。

        但是在权利的核心地段，已经彻底改头换面。

        陆家不愧是南方最大的商业集团，和他有牵连的官员数不胜数。当初皇帝查了一下，朝中竟然有一半的官员和他有联系，区别只是哪些交往得深，哪些交往得浅一些。

        一些注定要除掉的官员直接被撸了下去，该撤职撤职，该发配发配，一些还不至于的就降职，或者发配一个闲差。

        要想运作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关需要不少官员，皇帝自然不可能为了铲除陆家就把所有有关的官员全部杀了。

        全部杀了或者撤职，他自己爽是爽了，但却不能改变整个国家机关会陷入停摆的事实。到那个时候国家危机重重，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他自己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到最后，整个系统里被革职处死的只有十来个，还有一部分被流放，加起来也才二十来个，算上家属也才几百人。

        听上去好像并不多，但是这种手段让朝堂上下老实了不少，还有用的。所以皇上动手时，没有被除掉的官员像被吓坏了的鹌鹑似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只顾的上把自己这些年收敛的钱财以各种各样的原因送了上去。再加上抄家时收缴到的钱财，原本有些空虚的国库立刻被填满了。

        兜里有钱了，还把偷自己钱的老鼠们清理干净，皇帝最近高兴得走路都带风。

        尤其是开春之后，又经历了一波丰收。

        是收获之前种下的红薯和玉米。

        很快，之前种下的第二茬棉花也都要收获了。

        洛潮汐之前嘱咐过，这些粮食会吸收土地的肥力，所以不能连着种，需要休息一下，种一点其他的东西，养养土地的肥力，但看到这些农作物的产量，大家根本不在意这种缺点。

        光是这些，就够他们往常两三年的产量了。

        这是个什么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