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到了预定的时间之后,  老板们就成群结队地来到了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

        也就只有前面几个月，洛潮汐才会如此麻烦地把大家都聚集在一起。

        这样很麻烦,  但在前期,  为了稳定大家的心思必须要这么做。

        等过了这几个月之后，培养好信任感，以后人就不用来了,  只要定时把单子分发下去就好。

        现在还在前期互相信任的阶段。

        毕竟是开业第一天，洛潮汐本人要在场，和那些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老板们寒暄，打招呼。他们相处的像是认识了好久的老朋友似的,  一点都看不出两方当初为了分成和利益吵了多少架。

        那些老板们看洛潮汐的眼神从来没有如此和善过。

        往常他们和洛潮汐因为分成和利益争吵时，只觉得洛潮汐面目可憎，是个臭不要脸的小兔崽子。

        但他们今天已经把已经交了钱的票据数了一遍，每个都眉开眼笑，看洛潮汐的眼神也从看小兔崽子变成了看大宝贝。

        能给他们赚钱的当然都是大宝贝！

        现在他们看洛潮汐,  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还在夸洛潮汐一表人才,  甚至还有人明里暗里问洛潮汐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有对象,  又说起他们家的哪个姑娘年纪正合适,  要不要试试看什么的，被洛潮汐全都打发了回去。

        要放之前，他们肯定要生气洛潮汐不给面子,  但现在他们完全不生气,  笑哈哈地走了。

        甚至连见到原本是死对头的商家,  在见到对手之后也非常友好地互相问候着，当然也在明里暗里地打探着对方的销售额。

        当然，见到大家的笑容就知道了,  大家赚的都不少。

        虽然大家都在商场里面工作，但是其实还是有竞争关系的，商场里面有无数同类型的店铺，这些店铺都按照分区开在一起，的确能够吸引更多的客人，但也方便了客人互相对比各自商品的质量。

        如果做得不好或者质量有问题那就会被迅速淘汰。

        客人有了选择的权利之后，有助于商家内卷，做出质量更好的产品，能提升大家的口碑。如果真的有出现那种滥竽充数，卖假冒伪劣产品的店，就算洛潮汐自己不出手劝退，市场也会教他们做人。

        这才开业一天，就有老板敏锐地意识到这点。

        办公室当然不可能装得下几百人，大家要去的，是位于顶楼六楼用来开会或者举办年会之类的小礼堂，能够容纳一千来个人，算不上大，但很适合开会。

        里面还配备了扩音器，可以让房间每个角落的人都听到声音。

        顾忌着大家不愿意被别人知道**，所以票据和清单都放在信封里面，上面写着名字，里面装着提款用的票据和今日销售的清单，叫到名字的老板自己上来拿。

        这些老板们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模式，颇有些不自在，前面拿到账单和清单的人若是没什么事就直接走了，反正之后也没啥事。

        “如果大家觉得这样不方便，只要大家不介意，之后就会改成直接送到各位手中。”洛潮汐也说道。

        就像洛潮汐顾虑的那样，大家现在虽然信任洛潮汐，但是和钱有关的问题根本没办法疏忽大意，所以在洛潮汐提出说以后私下弄的时候都在打哈哈：“先这么弄吧，反正大家也不是很忙。”

        其实他们也知道，通过第三方的这种方式很难做手脚，但怀疑是人之常情。

        谢老板也在这些老板里面，只不过他和自己关系好的老板坐在角落，虽然知道今天赚到了不少钱，但是只要一想到洛潮汐的店今天赚到了更多，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洛潮汐能够建起这么大的商场，钱是哪里来的？

        肯定是陆氏的钱。

        陆氏发展了这么多年，掌握着南方大部分的布料生意，手里积攒的钱财绝对不少，哪怕拿出了大部分钱来贿赂官员也能剩下不少钱。

        更何况还有田地和宅院铺面，这些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要是没有这些，洛潮汐怎么可能会建起九水商场？他在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就算背后有人撑腰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做好。

        如果没有洛潮汐的话，建立九水商场的可能就是自己了，到那个时候，九水商场就不叫九水商场，而是谢氏商场。

        谢老板观察了很久，洛潮汐好像一直都很忙，看上去并不怎么管店里的事，可店里的事却从来没有让洛潮汐手忙脚乱，左支右绌，好像早有准备一样。

        他人不在店里，但店里一直有他的身影。

        洛潮汐站在舞台上，察觉到角落里传来的恶意视线，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谢老板微笑着对自己致意。

        洛潮汐也回望，点头示意。

        这谢老板真的好烦。

        之前就不太听话。

        但合作这件事本来就是看各自的意愿，如果不愿意，洛潮汐也没有办法强求。

        谢老板后来发现了商机又重新回来求自己合作也很正常。

        商人么，能屈能伸。

        只不过那个时候铺面非常抢手，大家都想分一杯羹，谢老板错过了最初的优惠，没能拿到一开始的价格，还要和后来的人抢，估计被他当成是洛潮汐的刻意针对了。

        小心眼的人看什么都是小心眼，觉得别人在刻意针对他，说到底是自我意识过剩。

        但好在后来谢老板并没有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也没给自己找麻烦，洛潮汐就暂时遗忘了对方，结果今天这分票据的时候又开始了。

        谁知道他这是想干什么？

        洛潮汐叫来了一个妖怪，小声地吩咐了一句：“找几只鬼跟着谢老板，不用动手，就听一下他和其他人的谈话，必要的时候查一下从我来到南方之后谢老板的举动，有什么问题来向我汇报。”

        那只妖怪领命而去。

        活人不好找，难道妖怪和鬼还不好找吗？

        谢老板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见洛潮汐避开自己的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发信封之后，忍不住嗤笑。

        果然是年轻人。

        就算是有钱又能怎么样呢？

        还是会失败。

        当初陆氏倒台这么快，就是因为陆氏实在是太蠢了，一点都不知道明哲保身，不知道什么叫做藏拙，做的那些事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谢老板！赚得好多啊。”正想着呢，谢老板背后的那个人也被叫了上去，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拆开了信封看里面的票据。

        这位老板是做茶叶生意的，做茶叶生意本就暴利，手里也有不少钱，今天的生意也相当好，在来之前他就算了一下自己今天赚的钱，现在看到那有零有整的提款票据，现在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今天这一天的营业额，可抵得上之前七八天的收益了。

        “赚了多少？”

        对方比了个六的数字。

        谢老板点了点头：“是不错。”

        终于，上面叫到了谢老板的名字，洛潮汐把厚厚的一个信封交给了谢老板：“谢老板生意兴隆啊。”

        谢老板今天的收益不错，洛潮汐每个老板都会恭喜一下，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受了，只有谢老板心里不是滋味。

        两个人的生意有重叠，尤其是布料生意，洛潮汐布庄里的布便宜又好用，而且还有新款的棉布和轻纱，销量都相当不错。

        谢老板的铺子能做到这么大，商品的质量本身也不差，而且也有自己的优点，还有老顾客会买。

        他们这些新入驻的商铺都和洛潮汐这边通了气，做了满减和打折抽奖的活动，所以以前的那些老顾客看到价格便宜也忍不住来他这里又买了一批，也还有不少野生的客人喜欢他们布庄的布。

        可谢老板只要一想到原本可能属于他的客人被洛潮汐给抢走了，就忍不住生气。再加上洛潮汐那自从出现之后就一直在针对自己的举动，他花了好大的劲才没有因为洛潮汐这简单的八个字翻脸。

        因为这在谢老板眼里和故意刺激他没什么区别。

        “谢谢，洛老板也是。”谢老板硬邦邦地说道。

        洛潮汐手里的信封被强硬的拽走，洛潮汐本身就没用力，但他还是挑了挑眉，旁边帮忙的店员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他什么态度啊。”

        “不用管他。”洛潮汐继续念下一个名字，那个小厮反倒是比洛潮汐还要生气的样子，但听到洛潮汐不让管，也只能撇撇嘴，继续进行念下一个人的名字。

        “谢老板，您今日客人那么多，应该也赚了不少吧，我们出去聚一聚？”

        “……不用了。”谢老板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大家见谢老板有事，也就不应让他走了，互相招呼着走了。

        这一千来份的单子用了快一个时辰才发完，前面拿到了单子的人已经走了，只剩下几个人。

        谢老板就在其中。

        他的名字其实在中间就已经念完了，要是拿完就走估计已经到家吃饭睡觉了，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在这里，自然是为了等待洛潮汐。

        果不其然，等其他人也走了之后，谢老板走了过来，“洛老板，请留步。”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洛潮汐示意店员们先走，这才问道。

        “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有事情想要和洛老板谈。”谢老板笑容温和，看上去就是个和蔼的长辈，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对洛潮汐那阴暗的想法。

        “今天的话……已经很晚了，我们可以明天再谈。”洛潮汐说道。

        现在都已经半夜十一点半了，洛潮汐自己是不困，但在这个大家早睡早起的时间，谢老板这不愿意回家睡觉也要等自己的行为就很耐人寻味。

        “正好一起吃个夜宵。”谢老板依旧很执着。

        洛潮汐见谢老板执意如此，那就点头：“直接去楼下吧，那边的酒楼都还开着呢。”

        谢老板欣然同意。

        晚上谈事情当然要选小烧烤，这边的烧烤不多，洛潮汐索性带着他去自己家酒楼在楼下的那个小摊位。

        商场外面的那片空地上灯火通明，几乎能照亮夜空，尽管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可外面的人却不比白天少。

        当然，里面也有不少妖怪。

        这么多吃食摊子里面，数九点水烤串的人最多，洛潮汐甚至还在菜单里面看到了烤玉米。

        “邪/教啊……竟然是烤玉米粒。”洛潮汐嘟囔了一句。

        以前在外面吃的烧烤明明是直接烤一整个玉米的，这么一串玉米粒未免显得抠抠搜搜。

        第一茬土豆红薯和玉米都下来了，棉花也全都收获，不久之后就要重新种新的，这些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的粮食在洛潮汐这边司空见惯，甚至还做了不少吃食。

        比如说拔丝地瓜和土豆丝一类。

        那香喷喷的烤串味道顺着夜风香飘十里，就住在附近人家分明已经睡下，可愣是被这个烤串的味道给熏得爬了起来，顺着味道又过来吃了一顿宵夜。

        南方的羊肉比西北贵些，成本也高了很多，再加上还加了昂贵的香料，所以大家虽然觉得这小路边摊非常不优雅，但大家很乐意冲着香料的面子上在这里吃饭。

        就很有面子。

        谢老板本来还没觉得饿，但是往这里一坐，闻着这股子香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馋了，口水不自觉地分泌。

        “这里还有啤酒和可乐，雪碧，橙汁，看你自己要什么。”洛潮汐非常有主人意识地点了一堆，又把菜单给了谢老板，谢老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菜，反正看着什么顺眼就点什么，他们只有两个人，点这么多明显吃不完。

        店员们看老板来了，赶紧给洛潮汐送菜，一盘一盘加着孜然和各种十三香香料的肉串和菜都端了上来，甚至还有甜不辣和鱼豆腐千页豆腐，烤馒头片和面包片，烤玉米和烤土豆片也整齐地码在盘子里面，还在滋滋冒油，除此之外，还有锡纸金针菇和花蛤，连烤鱼都点了一份，四人小桌上面摆满了食材，最后店员又给一人端了一杯啤酒和饮料这才算上齐。

        谢老板觉得自己已经要忘记自己来找洛潮汐是干什么的了。

        他也不是没有吃过好东西，但是为什么……这些用竹签子穿着的东西闻起来就这么香呢？

        算了，先吃吧。

        谢老板在心里斗争了好一会，这才终于选择尊重内心的想法，选择先吃再说，洛潮汐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两个人手边的小桶里面很快就插满了数量不少的竹签。

        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不少。

        洛潮汐还看到有不少桌子后面坐着的是穿着绫罗锦缎的大少爷和大小姐，优雅但又不失速度的啃着肉串，时不时诗兴大发，给桌上的烤羊肉串来一句打油诗。

        酒足饭饱之后，谢老板打了个嗝，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努力地想了想自己要说什么，结果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烤羊肉串和烤馒头片。还有那个什么啤酒喝起来也怪好喝的，以前从来没有喝到过这种口味的酒。

        洛潮汐让小二单独给自己烤了一整根玉米，现在正闲得无聊一粒一粒地扒，堆成一小摞。

        “对了，我们还没有说正事呢。”他猛然想起这件事，“其实我这次找你来，是为了纺织厂。”

        洛潮汐这才看了他一眼，“那是陛下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谢老板觉得洛潮汐真的烦死人。

        自己好不容易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不那么讨厌他，结果这一句话又让自己讨厌起了洛潮汐。

        谁不知道那纺织厂是你的？

        背后的皇帝不过是一个挡箭牌而已，现在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要是还在这里绕弯子可就没意思了。

        “我的意思是说，陛下当初的旨意，是为了推广那个新兴的纺织机吧。”

        洛潮汐点点头。

        “可是我们这些做布料生意的……”

        谢老板这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洛潮汐想笑。

        “陛下的意思也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是这东西是我们这边的人辛辛苦苦弄出来的，陛下仁慈，愿意把纺织机推广开，可……这成本……”

        谢老板懂了。

        这是要钱。

        还不是成本费，分明是让他们买这个创意和使用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