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牌室的老板吕哥走过来,搭上了钟家明的肩膀,笑道:“老钟,你最近手气不行啊,连输五场了。”
钟家明用鞋底踩灭烟头,一脸不快:“明天不来了,有两个人在平台上预约了去杨城的长途,晚上才能回来。”
“跟哥们透个底,输多少了?”
钟家明摇头不语,从烟盒里拿了根烟,放进嘴里。
吕哥忽然屏息悄声地问:“我记得你老婆是在晟南集团老总家里当保姆的吧?就没点那什么……油水?”
他伸手捻了捻手指,意思很明显,钟家明蹙眉道:“你胡说什么呢?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俩都离婚多少年了?”
“晟南集团的严文涛,那可不是一般富豪,人家根本不在乎那点三瓜俩枣,你就随便拿一瓶红酒啊,一个小摆件啊,都够咱们半年工资了。”
吕哥一直观察着钟家明的脸色,发现钟家明在思考之后,才放下心,笑了笑说:“跟你开玩笑呢,哪能做那种事,走走走,给你介绍个好地方,掷骰子,赢率很大的,两场包你回本。”
钟家明连连推阻,“不去了不去了,还要回去给儿子做饭呢,再说了,我哪里还敢再赌?”
“我那里有朋友照应着你,怕什么?我俩认识多少年了?不安全的地方我会推荐你去?等你回本了,有的是钱给儿子买大鱼大肉。”
“这——”
“绝对安全,就在我二舅老房子里,富城街上的,我之前顺路坐你车去的那个地方,你还记得吗?统共就三桌人掷骰子,你想什么时候结束,提前告诉我,我再凑人过去。”
钟家明两头为难,最终还是心痒手痒,去了吕哥说的地方。
吕哥拍了拍钟家明的肩膀,目送他开车离开,回棋牌室时重重叹了口气。
钟晔接到钟家明有事不回家的电话,并不意外,“哦”了一声,挂了电话就去陆谨承家的厨房里,翻出新鲜蔬菜,刚吃完门铃就响了,钟晔和陆谨承对视了一眼,陆谨承走过去开门。
陆粤这几天常常过来,钟晔前几天都躲着,今天不凑巧,赶上吃饭时间,避无可避,终究被她撞见了,可陆粤毫不惊讶,还很欣慰地摸了摸钟晔的头发,向他道谢,说:“谢谢小晔了,如果没有你,谨承他这阵子的情绪不会这么平和的。”
她还夸钟晔会做饭,真是能干的孩子。
钟晔心虚又紧张,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里不敢乱动,陆谨承在旁边刷着购物软件,他想给钟晔买只手表。
还是钟晔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望过去,陆粤已经站在玄关处准备离开了,他走过去,陆粤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怪妈妈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是我自己要求的,是我不想待在那里,你不用自责。”
“熬过这一个多月,以后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妈妈都支持你。”
陆谨承老实地说:“我不想接手你的公司。”
“没关系,你不愿意就小西上,小西不愿意,妈妈就再另选接班人,”陆粤抱住陆谨承,抚摸着陆谨承坚实的后背,感慨万分又心疼:“我的孩子只要开心快乐就好了,妈妈对你们没有什么要求。”
陆谨承沉默。
“妈妈一直很后悔,为了事业,在你的成长过程中缺席,等到发现你爸爸对你那么严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对不起谨承,在这件事上,妈妈也有一部分责任,真的很对不起。”
陆谨承知道她很后悔,所以她现在每天都尽可能地陪伴小西,甚至休了半年的假期,只为了不缺席孩子每天的成长,如果是十年前的陆谨承,可能会很嫉妒,可现在的他已经没了这些微小且没必要的情绪。
他现在比较关心品牌官网上的那只星座系列手表有没有卖断货。
他搂了一下陆粤,然后说:“妈,我没怪过你。”
“妈妈明天再过来。”
陆粤离开之后,钟晔终于能从坐立难安的拘谨中解脱出来,他瘫坐在沙发上,撕开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问陆谨承:“你想报什么专业?物理?”
“嗯。”
“我以为有钱人家的小孩都会出国读书呢。”
“a大里有一位我很崇拜的物理学教授,我想做他的学生,但前提是要考进a大的创新实验班,所以没必要出国。”
钟晔张了张嘴,一时忘了嚼薯片,半晌才竖起大拇指,“好酷哦!”
陆谨承低下头,订了那只双鱼座专属的男款腕表,表带长度也很快选好,他昨天趁钟晔睡午觉时偷偷量过,钟晔吃了大半包薯片,吃不下了又不想浪费,就递到陆谨承嘴边,让他来解决。
“a大,首都,离望城好远哦,你大概只能长假才能回来了。”钟晔突然沮丧起来。
陆谨承一边被强行塞薯片,一边还不忘拽了拽钟晔腿上的毯子,把钟晔露在外面的小腿全都盖上,怕他受凉。
“如果星期五和星期一的课不多,我也可以每周末回来。”
钟晔无意识地攥紧薯片袋,嘀咕道:“回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