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气头上都是话赶话的,不能当真。”
“他很冷静,不是气话。”
宋燃秋无奈:“所以呢?你又后悔了?还要回去继续待在陆谨承身边当金丝雀,逃避所有事情吗?”
钟晔迅速摇头。
“那不就行了?这样,我给你三十秒时间做一下选择,要么去柏雅再看他一眼,要么上车直接去首都。”
钟晔始终犹豫不决,宋燃秋替他做了决定,“上车,去一趟柏雅,不然你不会死心的。”
“我们可以进柏雅吗?”钟晔坐进车里之后问。
“之前柏雅找过我给他们画联名漫画,所以我应该可以进去参观,他们最近一直在搞电商直播,一个楼层都是直播室,听说陆谨承常常去视察,我带你去碰碰运气,说不定有机会看到他。”
钟晔开始慌张地从包里翻找口罩和帽子,余光里瞥到宋燃秋看着他笑,又尴尬地停下,垂着头说:“对不起,宋老师,这样麻烦你。”
“没什么,”宋燃秋伸手过来揉了揉钟晔的头发,语气温和:“我能理解。”
到达柏雅集团楼下,宋燃秋打了一通电话给营销部的组长,然后顺利地进了柏雅,没想到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陆谨承真的在直播室外视察,钟晔躲在宋燃秋身后,偷偷地往前面看。
陆谨承一身西装革履,在人群中格外出众,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西服的男孩,男孩不知说了什么,陆谨承微微偏向他倾听,然后点了点头。
钟晔认出来了,是几年前他在长明公寓楼下看到的那个笑着和陆谨承说话的男生。
他们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
钟晔像被抽干了力气,几乎站不稳。
宋燃秋回身把钟晔拉到楼梯间,等一行人走过之后,才带着钟晔出来,他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了。”
钟晔深呼吸之后说:“算了,虽然没有猜到这种可能,但也不意外,毕竟是我做错了。”
他抬头望向宋燃秋,“宋老师,我们走吧,我这一次不会再逃避了。”
宋燃秋带他离开了柏雅,然后开车前往首都。
随着工作任务加重,宋燃秋打算去首都和同为漫画家的朋友开一个工作室,钟晔作为助理,负责工作室里的一切杂事,宋燃秋一边开车一边向他讲解:“你帮我们做的主要是背景绘制,还有画画路人甲路人乙,铺色和光效之后我会教你,等你上手之后我也会分给你,还有我和另外一位画师的网络运营,也是你的工作,以及一些商业合作,你要学着筛选报价,依据我们最近的时间安排和他们商量合作的细节,其实是非常忙碌的。”
“我可以,我一定能做好!”钟晔握紧拳头,向宋燃秋承诺:“宋老师,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安排给我,我不怕吃苦的。”
宋燃秋戏谑地看着他:“你确定?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陆谨承养成小娇气包了。”
话一出口,宋燃秋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瞄了钟晔一眼,钟晔正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表,很漂亮的一只名表。
“其实这几年也有很多开心的时候,他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时不时想一想,大概能支撑我度过好多年了。”
宋燃秋想起有一次他下楼扔垃圾,转身时看到钟晔和陆谨承手牵手在小区的鹅卵石路上散步,钟晔走着走着就开始撒娇,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片刻之后陆谨承忽然蹲了下来,钟晔笑着趴上去,陆谨承就背着他走完了一整段鹅卵石小径。
真是年轻啊,当时的宋燃秋无限感慨,此刻的他看着旁边偷偷抹眼泪的钟晔,依旧感慨:还是太年轻。
总要兜圈子的。
*
第一个月是最辛苦的,钟晔刚从学校毕业,没有社会经历,即使有宋燃秋的指导,他也适应得很吃力,但幸好他学得用心。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宋燃秋已经可以把很多事情交给他了,工作室的另外一位漫画师秦姐也很喜欢钟晔,看钟晔好学,也使出浑身解数教他:“小晔,给你找了一些图,有空的时候可以练一练。”
“谢谢秦姐!”
钟晔第一个月的工资是四千五,他谢绝了住在宋燃秋房子里的提议,在工作室的储物间里放了一个折叠床,吃喝睡觉都在储物间,赚来的钱全都省着,一半转给姚艳,另外一半存在卡里。
闲下来没事的时候,他就在工作室里打扫卫生,然后抱着数位板一直临摹到深夜。
刚开始的两个月,他天天失眠,一闭眼就会想到陆谨承,想到他们在长明公寓的画室里耳鬓厮磨,也想到他转身离开时陆谨承说得那些话。
说不后悔是假的,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过了半年,钟晔接了第一个商业稿件,他光是草稿就给宋燃秋和秦姐看了七八回,宋燃秋笑着说:“已经很好了,我觉得对方的价格配不上你这张图。”
秦姐喜欢逗钟晔,还说:“完了,燃秋,我们的饭碗要被抢跑了。”
钟晔连忙说:“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我的老师,我永远是你们的助手。”
宋燃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怕,她逗你的,看着你有进步,我们都很高兴,将来我们画不动的时候还要靠你养家呢。”
钟晔红着脸坐回到座位,开始细化线条。
对方公司把全款打过来那天,正好姚艳过来看他,钟晔带着他母亲逛了首都的景点,还给姚艳买了两套衣服,姚艳第一次不是张嘴就骂,反而定定地看着钟晔,叹气道:“终于长大了。”
钟晔笑了笑,“早该长大的。”
“那个陆谨承……他好像已经有对象了,我听王姐说,祝思喻都来陆家吃了几顿饭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钟晔整个人都僵住了,后颈莫名地开始刺痛。
“王姐说陆粤一直在催婚,陆谨承的态度最近也有点松动。”
“那挺好的。”
“你们不是完全标记了吗?我这次来就是听说首都医院有个专家做标记清除手术做得特别好,不留疤也没有后遗症,明天你去挂个号,我带着你去问问情况。”
钟晔脸色煞白,“标记清除手术?”
“你傻不傻,不清除标记你以后怎么找对象?”
姚艳走到前面去看打折的羽绒服了,钟晔一个人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幸好因为专家的预约排得太满,已经排到了三个月后,姚艳只好先回望城,等到时间了再过来。
把姚艳送上高铁,回到工作室,秦姐拿着一个快递盒过来,“小晔,你的快递。”
“啊?我没有买东西啊。”
钟晔稀里糊涂地接过来,刚一打开他就闻到了一股隐秘而又熟悉的信息素味。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这是陆谨承的信息素。
他冲进储物间,关上门和窗户,才敢小心翼翼地把盒子里层层包装的小瓶子拿出来,一张纸条顺势掉在地上,钟晔捡起来,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去年找人定制的信息素香水,最近才收到,放在我身边也没有用,如果你需要便收下,如果不需要,就按说明书上写的谨慎处理掉。】
他甚至没有落款,语气也疏冷无比,钟晔用指腹反反复复摩挲着这几行字。
发情期将至,他本来打算用一针抑制剂敷衍了事的。
这天晚上他躺在储物间的狭小折叠床上,手里握着装满陆谨承信息素香水的玻璃瓶,他不停地放在鼻间轻嗅,额头全是汗,两条腿隔着睡裤反复蹭着,被子也被他踢到了地上,他唤着陆谨承的名字。
如果是以前,陆谨承会放下手里一切事情陪着他,无论发情期延续几天,他们无时无刻不抱在一起,钟晔软语呢喃,陆谨承会控制不住地吻住他。
“不要喜欢上别人好不好?”钟晔泪眼朦胧地望着天花板,“我还没有变得很好,你再等等我。”
“我的小狮子……”
全身的感知都被汇集在一起,钟晔的大脑一片空白。
达到顶峰的爽感一结束,钟晔立即陷入沮丧,他蒙在被子里哭了好久,然后才回过神,他把信息素香水藏起来,放在最保险的地方,然后给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避免形成依赖。
他洗了个澡,然后坐到工作台前,画了一夜的画。
又过了两个多月,钟晔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商业稿件经验,宋燃秋建议他尽早开始尝试创作漫画,钟晔说好,然后进入新一轮的忙碌。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把信息素香水拿出来,闻一闻,然后开始回忆过去,他有美好的过去,和充实的现在,看上去一切都很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很快就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