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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拥抱。
钟晔慢半拍地伸出手,迟疑地环住了陆谨承的肩膀,他怕一切都是梦,都不敢用力,只虚虚地圈着,呼吸也屏住,生怕打断陆谨承。
可肩膀上的痛感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梦。
陆谨承就在他面前,还像五年前一样,不开心的时候就咬他。
“陆谨承……”钟晔的声音微颤。
其实前几天他就发现这个不说话的护工是陆谨承了,因为动作因为气味,以及他一提到宋燃秋时房间里升腾起的木质信息素,让他浑身一激灵,后颈的完全标记像有感应,隐隐作痛,激起强烈的归属感。
陆谨承怎么会来?
他怎么愿意来?祝思喻呢?
“我以为你不愿意再见到我,”钟晔仰起头,朝着陆谨承的方向,语气里含着劫后余生的酸楚:“五年前分开的时候,你说你会恨我,这话一直盘旋在我心里,回望城又看到你和祝思喻,我……我以为我再没有机会了。”
“祝思喻有男朋友。”
钟晔没反应过来。
陆谨承压了压钟晔发顶翘起来的头发,进一步解释:“我和他没有关系,只是双方家长硬要撮合,我们就互相做对方的挡箭牌。”
钟晔晔看不见陆谨承的表情,只是从陆谨承的语气判断,他和祝思喻的关系好像确实没有很熟稔,悬在心间的石头终于落下,只要陆谨承没有喜欢上别人就好,他们的故事就还能继续。
其实陆谨承这个人很简单,即使他现在是柏雅的实际掌权人,动辄就是上亿的项目,可钟晔还是能轻易看穿他。
“你真的,不喜欢祝思喻?”
因为陆谨承的解释,钟晔找回了些饲养员的状态,他往后退了一步,微微歪着头,陆谨承原本有很多打算,比如重逢之后和钟晔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但实际上全无用处,他老实交代:“不喜欢。”
那你还喜欢我吗?
钟晔本来是要脱口而出的,但终究没有追着质问,他只是往后退了一步,问陆谨承:“你为什么过来?又是为什么在我的病房里待这么多天不出声?”
陆谨承时常参加会议或者商业论坛,见惯风浪,向来都是侃侃而谈,但他在钟晔面前很容易吃瘪。
他轻咳了两声,“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今天才过来,既然你恢复得不错,那我就先走了。”陆谨承说罢就要离开,但钟晔攥住他的袖子。
“陆谨承,你陪陪我,好不好?”
陆谨承的脚步立即停住。
钟晔感觉到房间里没有开灯,他摸索着去床头柜的边上按灯光的开关,却无意中摸到了陆谨承刚刚帮他叠好的画稿。
轻轻一碰,就又全洒在地上,画纸轻飘飘的,可钟晔觉得刺耳。
“我本来想带着一身荣光回来找你的,这样才对得起我当初毅然决然的离开,谁成想,一回来就被车撞了,还偏偏撞到了眼睛,看来我的运气真的很不好。”
陆谨承蹲下来,重新帮钟晔捡画纸。
“你在画小狮子吗?”
钟晔一愣,他知道自己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画出来的东西有多难看,陆谨承是怎么认出来的?
“你画风变化挺大的,以前的狮子是可爱风,我还是喜欢那样的。”
钟晔抢过画纸藏在身后,赌气道:“不是狮子。”
久别重逢让两个人都陷入沉默,钟晔感觉到他和陆谨承都有很多话要说,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谨承到底不是以前那个用疯狂送礼物来表示好感的呆瓜了,他主动开口:“你的作品我都看了,画得很好,也有个人风格。”
“谢谢。”
房间又陷入死寂。
还是陆谨承先开口,“在我身边完成不了这些吗?”
钟晔愣住,他刚想回答,陆谨承又接着说:“只能离开我,离开望城,去宋燃秋身边做他的徒弟,才能做到这一切吗?”
钟晔的第一反应是心疼,但是下一秒他就从心底生出几分烦躁,都过去五年了,陆谨承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他好像进了一个死胡同,他永远都不能理解,也不能感同身受,钟晔的愧疚逐渐被不满取代:“你真的觉得我离开你,只是为了画画赚钱吗?”
“我知道,你承受不了我母亲一次又一次的病发,你觉得我们在一起没有未来。”
“还有呢?”
“还有我那段时间对你情绪的疏忽。”
钟晔重重地叹了口气,“是,这些都是原因,可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
“什么?”
如果没有这场飞来横祸,钟晔预想过他的重逢,一定是主动抱住陆谨承求得他的原谅,可是从死神手里逃过一劫之后,钟晔现在只在乎他的眼睛能否康复,其余的事情都归于次要,他也不想自讨苦吃。
所以他对陆谨承坦白了他内心深处压抑许久的秘密:“我就是单纯想要逃离,我过得不开心,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就是因为信息素契合吸引到了你,然后被你继兄搞得欠了几十万的债,父亲还锒铛入狱,我每天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还要忍受你母亲莫名其妙的怒火,你还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张口闭口都是公司,我真的很绝望,我快疯了!”
钟晔发泄完之后,陆谨承良久才开口:“所以是我的错吗?”
在此之前陆谨承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个事,他一直坚定不移地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尽管他知道钟晔受了很多委屈,但他以为时间可以弥合那一切,陆洲和祝思喻常常劝他,但他们都没提过“钟晔最无辜”这样的话。
陆谨承陷在被抛弃的痛苦里,自然也想不到这一点。
他的内心被钟晔的一番话搅得天翻地覆,他喃喃自问:“是我的错吗?”
钟晔别过脸,后悔把话说得太重,“先不论对错,我只是想说,那个时候事情太突然,我们也都不成熟,所以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你为什么不跟我讲清楚呢?你跟我讲清楚,我就会想办法解决的。”
钟晔背过身躺下,语气沉闷:“这可能就是我们要分开五年的原因,陆谨承,我不是你买来的稳定剂,除了安抚你之外,我也有自己的情绪。”
这话对陆谨承来说无异于一把刀子,听完之后他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他从来不肯承认钟晔是他的情绪稳定剂,因为那是他躁郁症的证明。
“既然我在你眼里这么不堪,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谨承转身离开,脚步声仿若刀割一下一下划在钟晔的心口。
争辩时总是容易话赶话地伤人,钟晔攥紧了被角,到底还是忍不住难过。
陆谨承依旧是他的挚爱,但五年来的经历让他不想轻易低头,他若是低头,陆谨承就会把一切都归结于麻烦的自尊心,他们会复合,但始终伴随着难以弥合的裂缝。
钟晔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当初就是因为他的软弱和逃避,才浪费了大学四年的时光。
陆谨承离开以后,钟晔茫然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今年望城的冬天比以往冷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钟晔才迷迷糊糊睡着,做了一夜的噩梦。
第二天助理给他打来电话,问他:“钟老师,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还好,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