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郡王被怼得脸颊肌肉颤动,眼睁睁地看着霸道不讲理的丞相领着她家小夫君走了,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招惹谁了?
自己又没有龙阳之好,怎地就不和他玩了。
想不通、想不透!
入内后,遍处可见朝臣,还有未曾及笄的长公主们在一起说笑,两位长公主接连被杀后,长公主们夹着尾巴做人,也不敢随意与人说话了。
但顾阙一出现后,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哪家的郎君?”
“你瞧,那是丞相,可不就是顾家的郎君。”
“就是今年大病误了科考的那位顾家世子?长得可真好看。”
“若是不好看,颜相也不会嫁给他。”
“哎呦,听说丞相护得紧呢。”
“丞相来了、丞相来了。”
顷刻间,鸦雀无声,人人都低头,如见阎罗。
顾阙耳畔吹了些风声,旋即看向自己身侧优雅端庄的女子,心沉了沉,颜珞却径直走到几位长公主面前揖礼。
顾阙同行。
“丞相莫要多礼。”长公主们不敢受礼。
颜珞直起身子,领着顾阙往一侧走去。顾阙问她:“长公主们怕你。”
“你说错了。她们怕的不是我,是我身后的皇权。”
“不,她们畏惧的是你的手段。”顾阙难得强硬了一回,坚持道:“是你的手段。”
夜色低垂,黑得有些快,空中也瞧不见月亮星辰,可见明日也不是晴天。
两人在游廊中驻足,颜珞负手而立,唇角噙着笑,道:“是吗?我觉得很好,为何要仁慈呢?”
“仁慈不好吗?”顾阙反问,历史上有许多仁君,被后世称赞。她想了宋仁宗,仁德为政。
颜珞说道:“仁慈也要看是什么人,杀人恶魔,需要仁慈吗?顾阙,当你被人杀害了,成为孤魂野鬼的时候,你会不会原谅那人?”
顾阙语塞,“可、可……”她不忍说了,可你还活着呀。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顾阙选择沉默,“颜相,你回头看一看。”
颜珞不解,回过身子。
灯下,顾阙脸色粉妍,展颜微笑,如沐春风,她看着颜珞:“你看,你身后还有我。”
颜珞冷笑:“你会一辈子站在这里?”
顾阙颔首:“你若向善,我便不离不弃。”
颜珞眼眸微凝,唇角的冷笑戛然而止,问她:“我若行恶呢?”
顾阙心里咯噔一下,颜珞浑身散着冷气,身上更是在瞬间扎满了刺,在慢慢地离她远去。
“我依旧在,但我希望您能多想一想我。你若喜欢我,就多想想我。”
颜珞道:“那我不喜欢你了。”
顾阙:“……”这波操作真六啊。
“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也是薄情人,趁我还没陷入你的美人陷阱中,我就该及时拔出来。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
顾阙转身走了。
颜珞:“……”
长公主大婚很热闹,涉及科考,今日科考中举的学子也来了,吟诗作词,热热闹闹。
顾阙被广平郡王拉入学子中,被迫喝了三杯酒,脑子里的诗词就藏不住了,一二三,写了十几首词。
若不是颜珞来的及时,大有诗词三百首的架势,广平郡王提议要去继续。颜珞横了一眼,广平郡王瑟瑟,连忙将诗词揣入口袋里,生怕丞相将诗词都夺走了。
揣在怀里捂得紧紧的,就像是捂着自己的崽子。
颜珞本来不在意,见他护得这么紧,微微看了一眼,“郡王,可能让我看一眼。”
广平郡王也饮了酒,脸色微醺,拼命摇首:“这是你家夫君写于我的,岂能给你。”
颜珞看了一眼,“也罢,广平郡王这么喜欢就留着吧。”
广平郡王连连点头,双手作揖,送祖宗一般目送着她走了。
等人消失不见了,他心满意足地掏出诗词亲了亲,觉得不够,又亲了亲。
亲到第二口的时候,吱吱从天而降,一把夺过来,转身就跑了。
广平郡王呆了呆,诗词呢?
不翼而飞了。
顾阙微醺,靠着颜珞不说话,眼睛睁得很大,马车颠簸,她靠得很紧。颜珞不愿被她靠着,推了推,“离我远些。”
顾阙立即坐直了身子,眼睛失神,但她没有说话。
颜珞本生气的,见她这么可怜又有些心软了,瞪她:“你刚刚写了什么?”
顾阙不说话。
颜珞又问:“怎么喝了那么多?”
顾阙沉默。
颜珞又问了两句,她依旧不说话,理都不理。
这种醉法,怪惹人心疼的。
下车后,吱吱策马追来了,将一团纸递给丞相:“丞相,我抢来了。”
而顾阙恍若无事人一般下车,步履如旧,看都不看两人,直接进府了。
吱吱好奇:“丞相,世子生气了吗?”
“醉了。”颜珞跟上顾阙的脚步,好奇她要去哪里。
然而她没跟上,冷面就来了。
冷面手中抱着一个盒子,颜珞吩咐吱吱:“跟着她,若是晕了就送回卧房。”
“丞相,宫里有消息,陛下要立温扶为明妃,太后同意了。”
颜珞拧眉:“陛下自己毁了自己,我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根基未稳,就想着享受,不用理会。”
冷面道:“我有一计。”
黑夜下,冷面身形刚硬,眉眼英气,说完这话的时候,颜珞立即颔首:“按照你说的做,后续如何,你可晓得?”
“送给太后?”冷面迟疑,“好像不错。”
颜珞细细吩咐道:“太后手下养了不少幕僚?”
冷面道:“是男宠。”
颜珞纠正她:“是幕僚。”
冷面不服气:“男宠。”
“罢了,随你,温茯想来没吃过亏,你知晓该怎么做。”颜珞也不辩驳了,话都不会说,笨死了。
冷面退下去了,深夜而来,深夜而走。
人走了,盒子留在地上。颜珞围着盒子走了两圈,拿脚踢了踢,“叔父啊,你怎么不说话了。”
盒子被踢得哐当作响,颜珞蹲下来,伸出莹白的指尖,戳了戳盒面,接着,指尖轻勾,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面是一套酒壶。
颜珞将灯笼靠近,微弱的光照亮了盒子,颜珞却皱眉,“真丑啊。”
不喜欢。
回到卧房,顾阙都已经睡了,她问听澜:“她洗干净了吗?”
“洗了。”听澜低头,低低说一声:“世子酒醉不大安分,会吵到丞相的。”
颜珞看了一眼床榻上安静睡觉的人,唇角微勾:“不必。你瞧,她很安静。你去歇息。”
听澜不放心,抬起脑袋看了一眼世子,世子这回大意了,怎地就喝醉了呢。
她磨磨蹭蹭不愿走,颜珞也不催她,唤了婢女去放水,自己先去浴室净身。
颜相离开后,听澜冲到床前摇了摇世子的身子,“世子、世子,您别睡,要出事了,出大事了。”
她摇得太狠,果真将顾阙摇醒了。
“世子,您醉了,您去书房睡,可好?”
顾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天旋地转,胃里翻涌得厉害,“困了……”
“我的世子,您醒醒,要露馅了……”
顾阙不耐烦,头晕得厉害,捂着头不想说话,往被子里躲了躲,下意识要躲避。
听澜急得不行,喊又喊不动,“世子,丞相要来。”
“来就来,又不会吃人。”顾阙往被里缩了缩,舒服地闭上眼睛。
听澜跺脚,“世子,要出事了……”
“听澜姐姐。”屋外小婢女轻唤。
听澜只好先退出去,临走前将被子掖好,心里祈祷颜相莫要碰她。
顾阙酒醉很安静,不说话,翻身继续睡觉。
颜珞沐浴归来,屋里静悄悄,她探头去看,顾阙将自己缩成了粽子,与往日倒是不同。
酒醉透露本性!
颜珞擦干头发后,走到床前,拽了拽被子,“顾阙,顾阙。”
被子闷热,顾阙闷得脸通红,耳朵都跟着微红,她背对着颜珞,就剩下一个背影。这样丝毫不影响颜珞去揪她耳朵,“顾阙,你今日犯错了。”
顾阙被揪得爬了起来,抱着被子,眼前发晕,颜珞故意撩拨,拿手戳她胸口:“你犯错了。”
“别闹。”顾阙拍开她的手,歪头看一眼。不想脑袋太重,直接倒了下去,脑袋磕到床上,她嘴里嘀咕一句:“阿嫂……”
哦豁,果然暴露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