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躺下就抱住她,贴着顾阙又软又热的身子,嘴里不忘调戏她:“你怎么那么软。”
顾阙道面无表情:“女孩子都软。”
“不,你最软。”颜珞用了个‘最’字,她又不是没见过市面,见过许多女孩子,就顾二最软,哪里都软。
顾阙被夸,情绪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夸得多了,就没有以前的兴奋劲。
颜珞絮絮叨叨地夸赞,能用的句子都用上了,夸得顾阙昏昏欲睡,太困了。她朝着颜珞那侧挤了挤,闭上眼睛。
颜珞不困,她是出名的夜猫子,能够几夜不睡觉,孙氏常骂她胡乱折腾。顾阙恰好相反,每日里睡不够就会困得睁不开眼睛。
夸了许久,颜珞说道:“我们去看看阿娘。”
顾阙抖了抖,醒了,睁开眼睛:“你自寻死路吗?”
“不会,我有办法的。你去不去?”颜珞凝着她,抿抿唇角,罕见地有些紧张。
顾阙道:“你有办法就成,莫要胡来。”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因小事而暴露身份,得不偿失。
她爽快地答应了,颜珞奇怪:“你不奇怪吗?”
顾阙闭上眼睛:“怕什么?最多是听你在坟前唠叨。”又不是去见活人,有什么可怕的。
颜珞叹气,“对哦,怕什么呢,都死了十几年了,有什么可怕的。”
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两人依偎着睡下了。
天色刚亮,颜珞醒了,顾阙继续睡,她如今是大家闺秀,不能出门去玩,诸多不便,不如睡觉养生。
颜珞不同,她是百官之首,事情多,各处巡视,下属常来找她救急。
下面的事情都瞒不过她,各地探子都会将情报送来。
初五了,这日事情不多,最大的事情就是去齐王府吊唁。
齐王是太后胞弟,如今太后临朝,赵家也算是鸡犬升天,齐王被火烧死,许多人惋惜,也有许多人愤懑不平。犯下谋逆的罪,因是太后胞弟,便可与众不同。
齐王府门前车马多,细细去看,多是小官,并无重臣。
可见封王一事,让人寒心。
颜珞露面,王府诸人便跟着紧张起来,如临大敌。
颜珞罕见地上了注清香,拜了拜,慢悠悠地走了。
从齐王府出来,她回颜家看三夫人去了。
大文人好久没有上线了,顾阙找过几回,对方没有回应,可能去忙了。
淘宝店里没什么生意,谁没事来淘宝买文物,但顾阙随手一卖,都是文物,就算贱卖,人家更担心这玩意是不是赝品。
顾阙渐渐地就不怎么管理淘宝上的事情了,铺子里生意尚可。
午后,司农寺卿来了,对方是一女子,今年二十五岁。
顾阙震惊,原来除了颜珞外,还有其他女官。她震惊,好在是女子,也可大大方方地见面。
司农寺卿姓陈,唤陈屏。
春露将人请到待客的厅堂,陈屏带着水车来了,见到顾阙行了半礼,道:“顾姑娘。”
陈屏至今未嫁,用现代话说是一奇葩,不想嫁人,就想着种田。
她是颜珞发现的宝贝,颜珞将她送到司农寺。陈屏真是很用心在管。
待见了面,两人各自坐下,顾阙惊奇地发现,她浑身透着一股气场,与颜珞不同。
颜珞爱笑,性子柔和,陈屏与她相反,陈屏气场大,但很冷。
如果说颜珞是暖阳,那么,陈屏便是玄冰。
都是女强人!
顾阙笑了,随口说道:“陈大人,真好看。”
“顾、顾姑娘。”陈屏被夸得脸红。
她害羞腼腆,顾阙这才有了自己身在古代的感觉,想想也是,谁会像颜珞那般不要脸呢。
就算搁在现代也找不到几人像她这么厚的脸皮。
两人对视一眼,陈屏垂首,道:“我来,一是为了水车灌溉,二是为了您的那些种子。”
“种子不可能,水车可以好说。”顾阙拒绝得干脆,说完有些懊悔,应该委婉些。
陈屏轻笑,道:“姑娘为何不给呢?”
种子是顾家的,陈屏去过侯府,永乐侯并不知晓,顾言去后,她就想登门见见顾二姑娘。
恰好颜相将水车送给她,这回,正好有了机会。
“你家有田,你可以无条件送给旁人吗?”顾阙解释,白净的面容上涌着笑,瞧着柔软可欺。
陈屏观她一眼就知晓她是有主意的人,外表瞧着软,与颜相一般。颜相外表瞧着温柔,可杀人办事可一点都不温柔。
这对姑嫂,如出一辙。
顾家大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陈屏犯难,总不能说你将种子给我是为大魏百姓做善事,必有好报的。
陈屏也是与市井人打过交道的,人人为了一利字,她不能搜刮人家,再者,还有颜相,自己也搜刮不了。
思索须臾后,她叹道:“顾二姑娘或许不知,朝堂提高赋税了,百姓的税收又高了一层。”
顾阙笑道:“那层税收不会进了我的腰包呀。”
说话阴阳怪气,偏偏又在理,陈屏想起颜相,平日里也是这么拿话说人。
“二姑娘有何条件尽管说,我尽力去办。”陈屏改了策略,以利攻之。
顾阙直接说道:“我要千亩水田。”
陈屏笑了,不经意间露出一对虎牙,她自知失态,忙抿唇,道:“二姑娘也想种田吗?”
“自然是想的,不然我也不会留着种子。”顾阙惊讶,高冷的陈大人竟然有一对虎牙,反差萌吗?
她乐了。
陈屏掀了掀眼皮就见到顾二姑娘翘起的唇角,脸不免又红了红,道:“我回去与陛下说一说。”
言罢,她起身就要走。
顾阙唤住她:“我做了些糕点,你带回去尝一尝。”
“二姑娘客气了,不必了……”陈屏未曾说完,春露提着食盒来了,推拒不得,她只得哄红着脸提收下了。
她走得颇快,背影如青竹,姿态优美。
落荒而逃。
春露笑了,“这位大人好生有趣。”
“她呀。”顾阙没说,她才像是古代大家闺秀,颜相就是冒牌的。
陈屏出府门,颜珞马车停下,两人恰好撞见,陈屏将食盒交给随从,自己同颜相见礼。
颜珞好奇地看了一眼食盒,陈屏解释:“这是二姑娘送给下官的糕点。”
颜珞阴阳怪气道:“她倒是好心,不多坐坐?”
听了这句话,陈屏浑身不得劲,自己做错事了?
今日,听澜做的慕斯蛋糕,顾阙吃了一块,让人装了三块给陈屏,剩下的回来给颜珞。
往日,颜珞看到慕斯蛋糕,总会很高兴,今日一眼看到,就冷了脸,“你让我吃别人吃剩下的?”
顾阙奇怪:“我就吃了一块,怎么就是剩下的?”
颜珞看都不看一眼,“你给陈屏了,这几块不就是别人吃剩下的。”
“你……”顾阙无话可说,品了品,不大自信道:“你吃醋了?”
不就几块点心,值得阴阳怪气说话吗?
颜珞没理会她,哼了一声,去书房了。
顾阙追了几步,她跑得更快了。顾阙没追上,回身问听澜:“我做错了吗?”
听澜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你怎地想起来送陈大人蛋糕呢。”
“她是女子,做官不易,我想着就送了呀。”顾阙不明白,自己没生二心,都是女人,一份茶点,还是婢女做的,又不是自己做的,送了也就送了。
听澜道:“旁人是可以,可颜相是个醋坛子呀。”
打翻了醋坛子,可不好收拾。
顾阙叹气,心里也生气,好不容易有个朋友呢,她道:“不理她。”
在书房就睡书房去。
翌日,陈屏又来了,一是来送食盒,二来是转达陛下的意思。陛下允诺恩赐两千亩良田。
顾阙乐了,微笑道:“陈大人费心了,你容我几日准备。”
陈屏含笑,“姑娘客气了。”
顾阙又送了份糕点,这回是一整份慕斯蛋糕,昨日是三小块。陈屏收下了,回了一份手札,关于稻田的。
顾阙笑着收下,目送陈屏离开。
听澜担忧得不行了,小心翼翼提醒她:“颜相还生气呢,今日初六了,明日就要开朝。”
“让她气着,我干净得很,并无不妥。”顾阙翻开手札,是陈屏的字,带着锋芒,与寻常女子不同,可见陈屏也是有几分傲骨。
听澜劝说不成,只好唉声叹气。
顾阙看了手札,定定出神,脑海里出现了鲜明的对比。
颜珞稳居高位,善谋略,搅弄风云,为的是毁了大魏江山。
陈屏微末,但很勤恳,希望从民食上改变底层百姓的衣食。
半晌后,她抬首,颜珞缓缓走近,悠悠看着她:“哟呵,动心了?”
顾阙没动,手中的手札却被拿走了,颜珞语气凉薄,道:“不如明日再见一面?”
顾阙笑了,“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可可爱爱颜小七,作天作地颜丞相。
颜珞用手札拍着她的额头,“昨日三块也就罢了,今日送了一大份,你是故意气我吗?”
顾阙嗤笑:“有本事你别来找我,不是生气吗?继续躲着书房,继续耗着。”
顾阙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语气挑衅。
“你不怕挨打吗?”颜珞气得微抿唇角,直勾勾地看着凉薄的人:“我是不要脸,但我可以揍你呀。”
顾阙是她的药不假,可是,这服药在开始慢慢地变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