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道“还是救一救凌昭。”
颜珞奇怪“为何?”
顾阙道“那本书。”
颜珞低笑“不过一本书罢了,没有便没有了。”
顾阙摇首,贴着她的唇角,轻轻说道“不,我害怕。”
“好,我令太医去救治,你且安心。”颜珞不知她为何害怕,却还是耐心哄着她,“你若觉得是自己害了他,其实是错的,没有必要。凌昭得罪的人不少,就算将来入仕,也未必会顺遂。我承认,他有才学、有能力,但官场上并非有才学有能力就能万事大吉,还需要会忍。”
当年,她便是一步步忍过来的,头顶上悬着一把刀,一直在告诉她,不可轻视、不可随意、不可疏忽、万事需忍。
凌昭心性高,是因为从小一帆风顺,三元及第,进入官场,同僚尊敬,上司看重,养成他如今的性子。
没有遇到过磨难,不知何为难。
颜珞深有体会,凌昭与废帝一般,众星捧月般长大,心气高。
顾阙不知如何回答,只问道“为何会走到今日的地步呢?”
那日如果自己忍住了,没有炸毛,不为那桩婚礼生气,凌昭好好活着呢。她陡然想起消失的视频,她猛地站起身,去库房。
颜珞不解,提醒她“没穿鞋呢。”
冬日严寒,出了门,风像刀子刮在脸上。
赤脚走到库房外,她猛地推开门,看守库房的婢女吓得不行,忙唤人来找灯。
顾阙摸黑走进去,过门的时候绊了一脚,整个人摔了出去,冬日里皮肤嫩,摔出去后掌心火辣得疼。
当她忍着疼站起来,婢女端着灯台进来了。库房里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都是顾阙从淘宝里买来的。
然而,顾阙打开箱子,里面都是些大魏时兴的玩意,不是她买的。
她买的那些东西呢?
顾阙不解,颜珞披衣追了过来,也是紧张“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阙回身看着她,“颜相,我的东西呢?”
颜珞发笑“什么东西?”
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呢,颜珞哀叹,走过去,瞧见了箱子里的玩意后,脸色微变,“谁换了不成?”
“你还记得我买了什么,对吗?”顾阙努力挤出微笑,忐忑不安地看着颜珞。
顾阙快要哭了,颜珞没有笑话她,而是唤了婢女过来,“你们换了里面的东西吗?”
婢女们慌了,忙跪下来澄清道“没有呢,奴婢们怎么敢,都是有清单在。”
婢女们去取了清单,呈给丞相。
一样样都对得上去。颜珞觉得奇怪,想起小视频,也是莫名不见了。
为何会这样?
就因为凌昭吗?
颜珞心悸,忙唤来春露“去将太医都调去凌家,务必救活凌昭。”
她不信虚妄之言,然而自醒来后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也是因为凌昭去了前线。
她不敢回头去看顾阙,顾阙去站在她身后,忽而道一句“颜相,你还记得。”
颜相记得,自己记得,就证明自己不是疯子,自己确实做过那些事情。
这里的人都不记得了,她好奇,颜相本属于书里的人,为何还会记得呢?
她有些害怕,颜珞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回房,道“东西不见,便不要了。”
现实与过往狠狠地碰撞在一起,那么,你信现实,还是过往?
这个一个让人觉得很难的问题。
顾阙困惑,她的许多宝贝就像是成了一阵云烟,当着她的面就这么消失了。
其实,只有她一人的东西受到影响,其他的人都没有。
回到屋里,顾阙去找颜珞的宝贝,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顾阙气得又买了几个,堆在桌子上。
颜珞看着那些死物,突然间就不会笑了,就像是一件就连吃糖都压不住悲伤的事情。
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太烫,不能进口,她有些沮丧,甚至有些迷茫。
为什么会有今日的局面?
就像是一加以一为何等于二。
颜珞隐隐有不好的感觉,偏偏又说不上来,心里莫名难受。这种感觉好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说不清,似冰火一般在心口撞了起来。
茶水凉了,颜珞端起来抿了抿,顾阙依旧在捣鼓宝贝,然而没有小视频的宝贝,什么都不算。
听澜端了洗净的冬枣,悄悄递到顾阙面前。顾阙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咔嚓一声咬了。
很甜。甜味让人高兴。
顾阙吃着甜枣,闭上眼睛,唇角都在轻颤。
颜珞凑过来,抢了她手中剩下的半颗枣,放入嘴里,她笑吟吟地看着她,道“挺甜的,今年的冬枣不错。”
顾阙睁开眼睛,对上她清亮的眸子。
顷刻间,焦虑似乎都不存在了。
剩下的,唯有颜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