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应我们任何一个人。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那威严而不可触犯的光芒在空气里慢慢散开。炭火带来的温暖倏地冷却了几度,我低下头不敢说一句话。
我敢肯定七弦是不会败露目标的,那么二公主宫里的血案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何况这本来就是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没理由怪我。
那么……
“朵儿,看到你没事父皇就放心了。”
这句话说得极其浅淡,浅到听不出半点情绪,可咀嚼过后我发觉那是情绪到了极点以后的平静。
所谓物极必反,意思就是,当一个情绪到了顶端就会倦怠,怕的极点便是不怕,恨的极点就是不恨。
我极其认真的看着他,然后微笑着告诉他,“父皇宽心,孩儿无恙。”
他淡淡一笑,那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抚摸着我的脑袋瓜子,许久像是想起了什么。“既然朵儿没事,父皇该去看看你二姐姐了。”
我才泛起的笑容忽而僵住,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样的殊待。
我和他不过认识十多天,而那个却是她相伴二十多年的女儿,这样的恩荣,也不枉那个二公主那样处心积虑的排挤我,对付我。
我懂事的点头微笑。“父皇快去吧,二姐姐该是怕极了的。”
他的背影在暮色中越踱越远,最后与夜融为一色。我敛眸看着东边升起的月牙舒心一笑。
我想,我找到了留下来的另一个理由了。我还有父亲。
我是墨国的公主,是南宫鸣宇的女儿,所以我不能薄了墨国的面子,更不能薄了他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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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弦不知道去了哪里,昨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因为前些天得那句七弦不走,我一直没有和他说话。平常总见他在面前叽叽喳喳的,现在忽然没见着他,倒闷得很。
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我四处看着。
红白相间的梅花像天边的烟霞,很好看。
我百无聊赖的揽过一枝树枝。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折花瓣。
“会来,不会来……”
一树梅花被我扯得差不多了,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最后那瓣花瓣。那是——“不会来”。
我玩世不恭的笑了起来。
抬头,正撞进那一抹水蓝的剪影里。
他朝我笑笑,脸色脸头一次这样惨白——毫无血色的惨白。
那银色的瞳子里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我看不出他的神情。只觉得心口一跳,我撒手站起来。
树枝摇晃,落花满目,面前的人却依稀不清。
“七弦,你去哪里了?”
他只是微笑,末了还拉过我的手。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手带了雪花的凉意。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声色俱厉的又问了一遍。“你去了哪里?”
他一怔,再一笑,然后放开了我的手。
未等我有任何反应他已经走出了很远。那句话隔着花雨传来,几不可闻又声声入骨。他说:“其实,七弦愿意跟公主走的。”
他走得太急,以至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只看见梅花林里的一地血迹。
以后的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他,我发了疯的找,却依旧无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