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杀了第十个人的时候鬼面具人许我一个愿望，我低垂着眼皮覆盖住满眼的杀气，淡淡的道：“我要去地牢。”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倒提着剑向地牢走去，还没进到低层便听到那几声熟悉的狞笑，眯起眼睛，我轻轻的举起剑。

几声凄厉如猪嚎的惨叫在冰寒的地牢里回荡，甩去剑刃上的血，踢了踢那死猪一样的尸体我兀自冷笑。

我说过的，我若不死，便是你们的不幸！

曳予果然也逃了出来，当我再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是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皓国的帝京杀一个人——杀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太婆。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老太婆死在了我们的剑下，频死的时候她依旧痴痴的看着我，低低的叫着，朵朵。

我一怔，动作一慢我们便被闻讯赶到的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侍卫不是一般人，起剑落剑一气呵成，动作娴熟之下竟一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我总算明白了主上同时派出我和曳予执行任务的原因，原来不是在于对手有多厉害，而是这一次逃亡很凶险。

我们头一次并肩作战，比想象中的更加默契，眼前是飞舞的血渍，我挥舞着长剑，拼命挥杀也只是自保。且战且走，那些侍卫将我们逼到了帝京最暗的街角，这一战一直打到了夜里。

这一回我终于要死了，看着前面依旧奋力拼杀的曳予心里一阵感恩，有一个人陪着死，我这个找不到方向的人应该不会迷路。

不断增加的伤口让我心神有些涣散了。面前有人影缓缓倒下，目光所及是他淡淡的眉眼，那哀伤那样悲凉。

使劲咳了咳，我稳住最后一口气，枯颜，我就要来了，等我。

嗖嗖嗖，几声利箭破风的响声，将我耳边鬓发带落。

我看见一片亮闪闪的金色铠甲，挥刀砍来，那些黑衣人便想瓜果一般一一倒下。眨眼间就只见黑衣尸不见黑衣人。黑暗里一袭雪亮的白衣从墙头飘下来。月光轻盈的落在他肩头，他缓步走着，金甲人一一跪倒，血珠缀在我睫毛上，模糊中我只看见一张清丽无双的脸。

清华超尘，淡雅如月，头一次我见到这么一个美的少年。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地上满是血迹，他一身白衣却如天端云霞，不染纤尘。我挤着脸笑，心里灼灼的烫了一下。

他在我面前站定，五步距离他低了眉眼。看着地上的人许久淡淡吐出一句，“还有一口气，带回去吧。”

如此一说，便有一彪悍男子抱起曳予。铠甲哗啦，一行人渐行渐远，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白衣的人渐渐走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看我哪怕一眼。

我眼睛敛了敛，伤口一瞬间剧烈的撕扯着，终于承受不住痛苦，我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