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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格局(2 / 2)

佳人在侧 我想吃肉 6081 字 3个月前

        丁家老两□□得非常实在,只有这一个孙子,儿子死了、儿媳改嫁,则他们就要给孙子攒家业,所以过得节俭。孙子娶亲,他们老丁家就这一颗独苗,最最重要的就是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所以,这孙媳妇就得要个富态健壮好生养的。什么门第?那都不是该考虑的。

        这与钟秀娥就顶上了,钟秀娥的朋友里,儿女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钟秀娥想给丁晞娶朱勋的外孙女。女孩子的亲娘跟钟秀娥关系不错,两人打小玩在一处的,一起从贺州到了京城。不同于钟秀娥三番两次的改嫁,这位夫人的丈夫没死过,和和顺顺到了现在,家庭也美满。

        丁家老两口则是认为人家姑娘看起来过于纤瘦,不妥。气得钟秀娥想掀桌:“想生孩子,婢妾有得是!且这个孩子只是苗条,又不是病态!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丁翁道:“那怎么行?婢妾把大郎身体掏空了怎么办?还是娶个健壮的媳妇,两口子安安生生过日子的好。”

        这些糟心事钟秀娥都没跟女儿提,现在不得不拿出来解释。公孙佳是知道钟秀娥与丁家协商去了的,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想了一下,说:“哥哥离不开二老,这媳妇得能与二老处得来,不如就随了二老的心愿吧。”

        “啊?那可是你亲哥哥,娶的是你未来的嫂嫂,人要是太上不得台面,你的脸往哪儿搁?”

        公孙佳道:“哥哥是不受管的,嫂嫂要是太有主意,您想这一个家得成什么样儿?不如就顺着

        二老,这一家子还如以前一样省心。什么上不得台面?只要是真老实,我就把她放到台面上,谁又敢小瞧了她?”

        钟秀娥道:“那不行,你让我再想想。哎,对了,我还有事要说呢,是陆先生的事。”将陆行的话说了出来,说:“我看他说的有道理,连你外婆也都是担心着你的事,你是不是该琢磨琢磨了?”

        公孙佳道:“山明水秀的地方?我已经在准备了,我自己的身子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钟秀娥摸摸她柔软的发丝,说:“哎哟,咱们上辈子一定干了什么惹怒老天的事了。”

        公孙佳道:“我上辈子肯定是积德的,不然不能这样。”

        两人闲扯两句,钟秀娥还惦记着儿子的亲事,让公孙佳别太累,自己又去淘人了。公孙佳摇摇头,拿着本书,慢慢翻看。就此在家中静养,直到出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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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孝这一天,公孙府没有大摆宴席,但是府中上下都很轻松。钟秀娥分派了任务,各路管事进进出出,指挥着仆妇们拆除孝期里的装饰。又从库房里拣出奢华的摆设、从外面订来鲜艳的帐幔之类。上下的衣服也要换,公孙佳可以穿鲜艳的颜色了。此外,首饰、配饰,乃至于用器,都从里换到了外。

        公孙佳先祭过了父亲,然后却是换上了一身锦绣的男装,蹬上了小朝靴——她是正式的家主,要接待官客。这一日,朝中大佬们并没有亲至,他们的子侄孙辈到了不少。除了钟家的亲戚,还有朱瑛这样的“世叔”,李岳这个表姐夫也与容逸等人到了。纪氏也送了礼物来,来的是纪宪一。

        公孙佳与他们叙了座,正在说话,宫中又来了一个郑须。宫中有物赐出并不出人意料,皇帝虽是个处事公正的皇帝,对人还是有亲疏远近的,钟氏、公孙氏向来为他所喜,所赐之物不知凡几。

        公孙佳这里接了赐的各种时新的贡品,衣食皆有,却听郑须又传了下一道旨——宣她进宫。

        公孙佳不敢怠慢:

        “容我更衣。”

        郑须道:“您这样就成,陛下等着呢。陛下还问,你还有图籍吗?”公孙佳道:“我病着,还没理出来呢。”郑须道:“那请您快些成行吧。”

        公孙佳只得拜托钟保国、章明、李岳、丁晞、钟佑霖等人帮忙照应宾客。钟佑霖四下看看,说:“我陪你去吧,宫里我总熟悉一些。”虽有容逸在,他不大舍得这个与人家亲近的机会,但是还是表妹比较重要。

        钟保国也说:“就叫他陪你去。”

        公孙佳也不推辞,接过了手杖扶着进了宫——她之前可是在“养病”总要装一装的。钟佑霖也钻到了她的车上,一路上,钟佑霖不停地安慰着表妹:“不会有什么事的,一定是想起姑父了,才要叫你过去的。你放宽心,有什么事,还有我顶着呢!”

        公孙佳笑笑,心道:我怕是军情有变!纪宸可别是个水货吧?以前战绩不错的呀……

        两人进了宫,皇帝看到钟佑霖有些意外:“你干嘛来了?”

        钟佑霖堆起个笑来道:“我想外公了!”

        “想我想到请假!”

        “我这不就来了嘛!”钟佑霖也会撒娇,哼唧了两声之后就老实地说,“您知道今天的日子,药王过来,我总要陪一下的嘛。”

        皇帝老了,就爱看子孙们这样的温情,虽还板着脸,声音已经软了:“唔,都过来吧。”看看钟佑霖,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破孩子估计是看不明白的。公孙佳扶着杖,慢慢地走,跟着皇帝进了内室才发现赵司徒等人都在。

        彼此要问候,皇帝道:“别耽搁了,说吧。”

        公孙佳疑惑地:“啊?”

        赵司徒道:“战报。”

        三路大军此时已经到了预定的位置,打了几场小仗,互有胜负,总的来说是稳住了。但是今天的战报出了件奇怪的事情,有一支队伍从纪宸的手里溜走了。这一是战场寻常事,然而报上来就是有人觉得不对劲。

        计战功的统计标准有许多,最基础的是首虏数,即砍头的数目。此外,所擒杀对

        方将官的级别也是重要的指标。另外还有一类指标也是非常的重要的,即对方首领的旗鼓,有时候首领的铠甲、头盔也算个指标。

        砍头这个,人有失手,不能强求。但是对家的大旗那么大个目标,追不上?你搞笑呢吧?且据说,这带着旗跑的,是胡人一个小王带着一队亲卫。

        赵司徒第一反应就是:纵敌!

        这一手简直太他妈熟了!搞笑了,前朝末年的时候,多少次都是因为朝廷里的傻子们类似的操作,专拣错误答案选,最后越打越完蛋的?

        说皇帝是得老天眷顾,那是真的天选之子,因为在你以为他要完蛋的时候,对家总有些迷惑操作,给他扒拉出一线生机来。你问原因,就是私心。

        赵司徒也知道纪氏的私心,这不就是养寇自重么?

        他也毫不客气地跟皇帝提了自己的疑虑,悄悄的、避开了纪炳辉的。他是不忌惮于在后方怀疑前线的将士的,不是他小人,是因为他遇过太多这样的将领了。也就跟着皇帝起兵的那一群粗人好一些,纪宸?私心太重!比前朝的废物们良心多不到哪儿去!

        赵司徒还有一个着急上火的事——仗一打,不止是消耗的事,还有生产。抽兵抽丁,这些人就没法种田,压力压在妇孺身上,减产。战事僵持不下,所经之处百姓不敢耕种,抛荒。不抛荒的,也随时面临着变成战场、种了白种的危险。这都得救济了。

        皇帝叫公孙佳来,是为了图籍。朝廷是有图籍的,但是不幸的是,它更新得比较慢,户籍等五到十年更新一次,地图更新的周期更长。永远不如前线将领第一手的资料快,皇帝需最新的地图,他好判断一下当时的情况,是不是哪里山川地形变了,以致布局出了纰漏让敌军跑了。

        于是又想到了公孙佳。

        公孙佳这回没交出图来,不过皇帝还是把她薅了来,想问问她的看法。并非因为青眼相加,是靖安长公主又来催他了。定襄侯的份量还是很重的,名号一旦给了公孙佳,公孙昂的旧部心理上就会自然而

        然地更愿意向她聚拢。他总得再考一考公孙佳。

        公孙佳听完的第一反应是:“还有耕种这种事?”新鲜了,在此之前她是忽略这些的。公孙昂所有打过的仗,对这些方面涉及的都很少,虽然也有预算、粮草、安民之类的,但是不会考虑什么春种秋收,公孙昂背后有一个已经很完善的朝廷官僚机器处理这些事……哦,就是赵司徒在干这个事,怪不得赵司徒急。

        收到了赵司徒一个白眼之后,公孙佳清清喉咙,也不尴尬,说:“不能够吧?为了一己之私纵敌?谁知道会放出去个什么玩艺儿?长出个怪物来,不还是得纪宸自己扛,保不齐就把他咬死了,他疯了吗?应该不会。”

        道理大家都懂。赵司徒与朱勋对望了一眼,朱勋是不相信纪家的人品,赵司徒则是见过太多的猪队友,两人都有疑虑。

        李侍中则说:“议功的时候,这些都要讲清楚的。他这一仗打得也不错,斩获了两员大将。如果没有大过错,封侯可期。”不但是封侯,还他妈肯定会堆一堆的“功臣”出来,抢大家的地盘!他妈的!李侍中在心里将纪家祖宗十八代都打成了“小人”。

        皇帝目示公孙佳,朱勋有些担心,怕这亲戚家的小孩儿顶不住,他往前挪了半步。却听公孙佳说:“那就封呀。”

        朱勋的眼瞪得老大,说:“你这孩子,疯了吧?”

        公孙佳对皇帝说:“他有功就得赏。”

        皇帝点了点头。

        赵司徒皱起了眉,公孙佳索性将话挑明了:“天下归心,不止是因为陛下威加四海,还是因为公平持正。因为没有凭据的怀疑,就压下了前线将士的功劳,这不是长久之道。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只要是自己定下的规矩,就要说到做到,哪怕再不愿意,哪怕打落牙齿和血吞。爱护的不是哪个人,是法理道统。是维护陛下和朝廷的信誉。”

        不然皇帝为啥忍纪家这么久?还慢悠悠的放钟祥去撕?还有保全的心思?不就是怕一开始把路走歪了么?以君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