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扫了一眼龙文，冷声问道：“研究？到现在还没研究好吗，是不是等到高考完了再研究。今天顾局长去找我汇报工作，说是一种如今的面貌焕然一新，这个新字体现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没有看到？是我的视力不够好吗？”

        龙文表情讪讪的，狠狠瞪了李智一眼。这小子也太不会讲话了，什么叫没研究好，上任之初他就定下了目标，那就是中考升学率提高到百分之八十，高考平均分数过去年二十分，升学率达到百分之六十，考入985和211院校的学生必须过一百人，这是最起码的，可李智这小子却说根本不可能完成，李怡玮跟着和稀泥，这两个人，一个不思进取，一个老油条，一点斗志都没有。

        龙文解释道：“校委会我们是开过了，我提出的目标也在会议上讲了，一中是省级示范中学，地区重点学校，所以我们要给自己的定位高一点，明年中考的升学率必须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高考升学率过百分之六十，至少要有一百名学生考入985或者211院校，这是最起码的，如果我们一再降低标准，那银城一中就会沦落为地区二流学校行列，这个省级示范中学和地区重点中学的牌子恐怕就要摘掉了。”

        听到这番话，秦风不由哑然失笑，这个龙文还真是个书生，理想远大，但对现实却不太清楚。秦风离开前那一年是近十年来中高考成绩最好的一年，那年的中考升学率也只达到百分之六十，高考升学率不足百分之四十五，考入重点院校的学生也只有六十多人，有个别成绩突出的，但总体成绩在白山市也只处于中上游。

        高峰时期，银城一中的确很风光，几乎是白山地区最好的中学，但那种高光时期也只保持了两年时间，由于受到经济和地理位置的影响，银城一中并不具备吸引最优质人才的条件，比起白山一中来都差了一大截子。这是先天条件决定的，一个县级市怎么可能跟省会或者经济强市的政治和经济文化地位相提并论。

        看到秦风笑而不语，龙文有些紧张了，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实际情况，但在领导面前，必须捡好听的说，把目标定得高一点，领导听着舒服，大家互相抚慰欺骗一番算了，到时候完不成任务再给自己找台阶下，这都是惯例了。

        “龙校长目标高远，勇气可嘉。”秦风点点头说道：“这个目标我相信在龙校长和李副校长，以及诸位的共同努力下是一定能够完成的。那我就拭目以待，等到明年高考结束后，再检查你们交出的成绩单吧。”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架上去了，众人有苦难言，心里对龙文和李智都来气，这两个货，一个不思进取，一个吹牛不上税，你们是领导，上嘴唇砰砰下嘴唇就上报了，可真正干活的是我们下面这些人，每天累得能吐血，你们倒是给我们争取点福利奖金啊，别光说不练，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们也就忍了，可空口白话的，听着都让人心寒。

        会议时间不长，秦风不喜欢又臭又长的会议，早早就喊停了，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直接告辞离去，也不管后面龙文和李智的挽留，开上车就走了，把一群人撂在了会场。

        顾克轩没着急走，而是留下来，把龙文和李智，以及李怡玮叫到一起研究对策。牛已经吹出去了，现在距离大考还有大半年时间，可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完不成任务，每个人都是要挨批受处分的。

        “李书记，李校长，你们不是口口声说跟秦副市长关系很好吗，可我怎么觉得他今天是来挑刺找茬的？”龙文蹩紧眉头问道。

        李智和李怡玮都没吱声，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人心里比谁都清楚，可这话又不能说，说出来会别人看扁不说，日后这个龙文更加不把他们当回事。

        顾克轩说道：“龙校长，我看问题只要出在你身上，你把调子定那么高，以为他爱听吗？你知道前两年他当副校长的时候，用了很多手段，升学率是什么水平？那年可是这些年成绩最好的一年，升学率也没达到百分之五十，考入重点院校的也不过六十人，你才刚来就想远远越他，他能高兴吗？一朝天子一朝臣，上任校长也是个二杆子，一来雄心勃勃，彻底否定了他那一套，结果呢？你们真要让他满意，就得延续他那一套办法，别搞什么不破不立，时间可不等人。”

        “怎么，这倒要怪我喽？我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很正常，可你们都是老人了，怎么没人提醒我呢。”龙文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

        顾克轩叹了口气，说道：“要说也怪我，今天跑去市政府向他汇报工作，有意把你们的成绩拔高了一点，结果这小子较真，非要来实地考察一番，他可是行家里手，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要我说，你们也找机会主动去轻视汇报，毕竟一中是他的母校，总是有感情的，把他哄开心了，政策和财政上也会有所照顾倾斜。”

        说到这里，顾克轩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李智，说道：“李副校长，如果我没记错，你可是秦风一手提拔起来的，按理说你应该是他的人，联络感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李智半天不吭声，心想还去啊，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老子才不干这种傻事呢。

        “李智，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我必须郑重警告你，不如人家就是不如人家，别不服气，你要真有志气，把教学质量抓上去，成绩搞得比他当年还要好，拿出来给大家都证明证明。就你这心胸，还真是干不了大事。”顾克轩毫不客气地嘲讽了李智义句。

        从一中离开之后，秦风和钟文找了一家面馆，两人各要了一碗刀削面和一个小菜，一边吃着一边随意聊着。

        秦风问道：“钟文，今天你对一中什么印象？”

        “一潭死水，一群混混，看不出有多大的希望，龙文说的那个目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只有他自己才相信。”钟文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