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雨依旧在下。
似乎是正在不知疲惫的隐藏住黑暗中压抑的悸动。
咕噜噜,桃子从冰冷的手上掉落,滚落到了角落,它落在地毯上,悄声无息。
下一秒,林汐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即使知道不能呼吸,不能挣扎,在那一刻她却忘记了一切,无助的想要挣脱开。
刺鼻的药物涌入鼻腔,林汐的胃开始抽痛,眼前逐渐模糊,朦朦胧胧中,她好像看到郑晓米眼中翻涌的情绪。
昏迷的那一刻,她脑中蓦然闪过一丝灵光。
桃。
逃。
一脚踩进水坑,泥水溅的白与时满裤子都是,眼前是自家的小别墅。
平日他很爱干净,却在此时毫无察觉的似丢了魂一样。
忽然,他停止脚步,转身看向远方雨中耸立的高楼。
白与时一直认为自己记忆力很好,能轻松记住看过一遍的文章,听过一遍的歌。
当然,也包括走过一遍的路。
不对劲,白与时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坐上车往回开。
他要再去一次。
一路上白与时车速飙得很快,地上的积水被轮胎擦过,像是浪花一样往路边呼啸。
市中心很小,高档的房区都间隔很近,他没用多久就回到了起点。
重新回到楼道,里面依旧潮湿阴冷,白与时呼了口气,走向电梯。
刚要按下电梯键,他的手突然就僵在半空中,愕然的看着那个数字。
10。
这么晚,这么巧,十楼也有坐电梯的人?
在白与时愣神之际,电梯的符号变成了下箭头,显示屏上的数字越来越小。
……3,2,1。
‘滴’。
电梯门应声打开。
两个人出现在白与时的眼前,一男一女,身高相差不大,共同点是他们都包裹的很严实,就像是什么特工一样,
还有他们的背后,有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很大,笨重的被男人拖着,白与时很有眼色的给他们让了个位置。
奇怪的是,那个男人路过时看了白与时一眼,他瞬间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的信子划过皮肤,阴暗又森冷。
他冷不丁的打了个抖擞,反射性的移开视线。
脚步声与行李箱拖拽的声音渐行渐远,白与时也坐着电梯来到了十楼。
他再次忐忑的站在门口,举起手敲响了大门。
可这一次,他再也没收到回应。
呼,呼。
迷离中,林汐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四周静谧的要命,她的气管火辣辣的疼,每吸一口气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森白的天花板,她想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却发现手脚都被牢牢的捆绑住了。
记忆回笼,林汐慌张的开始观察周遭环境,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她恐惧的开始浑身发抖,衣物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十分清晰,椅子上的男人慢慢回头,林汐看到了他的正脸。
廖然。
如同两个字的鬼故事。
林汐疯狂的开始挣扎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什么东西。
她那双被绑在后面的手下意识的摸了两下,却抓到一条腿。
嘴巴被封死,她无法尖叫,心脏都漏了一拍。
像是触电一般的像另一个地方爬去,身后的那个人落入林汐的视线。
一个人站在角落,她背着身子像是在面壁思过,从那头羊毛卷林汐辨别出了她的身份。
郑晓米。
“知道她为什么站在那里吗?”
廖然的声音冷不丁的打破沉默,他悠闲自得的将胳膊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看着那副场景。
就像是欣赏着最美的艺术作品。
“唔唔唔!”林汐死死瞪着他,用力的发出声音,企图挣脱脸上的胶带。
“哦对,你还被静音着呢。”廖然温润的笑了下,用手推了下眼镜,“廖安,给她把胶带摘下来。”
……廖安是谁?
紧接着,角落中的那个人就转过身来,“郑晓米”上前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带。
“晓米?你脸怎么了?”
林汐眉头皱起,她忘记了害怕,死死盯住郑晓米青紫的嘴角。
无名之火增增往上冒,她那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再也憋不住了,谁愿意一直被当猴耍!
反正已经被抓到这里开了,林汐忽然就放宽了心,有种就杀了她,反正她可以重来。
只是重开的第一件事,她就拿着刀去捅死廖然。
“你tm还有没有种?竟然打女人!”林汐愤怒的想一跃而起,却因为被绑住只是笨拙的扭动了一下。
她眼中的厌恶狠狠的刺痛了廖然:“不仅变态还打人,你怎么不去死?有种朝我来啊,老娘与你同归于尽!”
静默了几秒,廖然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他歪头看向站立的那人。
“女人?我怎么不知道他是女人?”
他顿了下,缓慢的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轻声说:“廖安,你自己说吧。”
“郑晓米”那一直垂到最低的脑袋抬起,她脸上的妆已经花了,竟显出几分男相。
林汐的瞳孔微缩,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那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一把摘掉了她头上的羊毛卷,扔在了一边,那棕色的假发在灯光下微微反着光。
那人的动作不停,他摘掉了头套,一头利落的黑短发露了出来,他又继续开始脱衣服,林汐来不及阻止,又或许根本不用她阻止。
他脱掉了衣服,里面的硅胶假胸清晰可见,将假胸也脱掉后,男人清瘦的胸膛展现了出来。
林汐呆愣愣的看完全程,眼睛一眨不眨。
郑晓米,她自认为的姐妹,是个男人。
彻头彻尾的男人。
正待他还想脱裤子摘假屁股的时候,廖然出声阻止:“够了。”
他说完眼含深意的望向林汐,把玩着手上的眼镜,目光中带着玩味。
“现在你知道了吧?”
阴暗的房间里,瘦弱的少年样貌秀气皮肤白皙,赤/裸着上身站在那里,脸上布满痛苦和愧意,脆弱的像一根随时会被折断的树枝。
无论郑晓米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林汐也不恨他,任谁在这种恶魔的压迫下都被逼成帮凶。
更何况他被打恐怕就是因为给了她提示,就在提示的下一秒她就被迷晕,很有可能一开始他们的计划不是这样,廖然大概想像猫捉老鼠一样再戏弄她一阵,却由于送桃子的行为有了变数。
林汐冷笑一声,不带一丝温度的看向廖然,如果她的手没被绑住,那她一定会向他竖起中指。
“是男的又怎样,是男的你就能打?这是什么歪理,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对他动手?难道是仗着年纪大吗,等人家长大了打你十个,狂什么狂?”
她的怒骂声持续不断的回荡在房间里,廖然似乎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伶牙俐齿的一句接着一句,一时间也愣在原地。
林汐却觉得自己还没骂够,她缓冲了下就想继续,却被一只瘦弱的手捂住了嘴。
那只手带着香皂的清香,林汐顺着看过去,是郑晓……
不,应该是廖安。
他眼神中带着感谢愧疚和林汐看不懂的情绪,轻轻的摇摇头,用嘴型向她说了几个字。
别惹他,他生病了。
原来廖然真的有病。
林汐听话的闭了嘴,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忽地意识到,现在这个空间里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这个叫廖安的青年,万一惹到廖然让他大开杀戒,祸害到别人就不好了。
好在廖然只是笑了笑,依旧是林汐最熟悉的那种温柔至极的笑,可惜,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林汐,你太有趣了,如果不是你不听话,我真的不介意和你再玩一玩。”
他突然趴下身子,将两个手臂撑在腿上,近距离盯着她,他的眼中带着疯狂。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把戏?如果你老老实实当一个玩偶,我愿意陪你玩,可是你为什么要挣脱我的手心呢?”
林汐敏锐的抓住了话中的重点,她咬牙切齿的说:“鬼屋的那个人果然是你!”
“哈哈,我该说什么,恭喜你答对了?”廖然将身子靠回了椅背上,撑在扶手上的手轻轻的揉搓着下巴,“你确实聪明,只是总是开窍的晚了一步。”
林汐翻了个白眼,语气十分讽刺,脸上带着嘲弄:“所以呢,你就想把我绑来杀掉?”
廖然的黑眸一眯,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断。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带丝毫犹豫的开门走了出去。
伴随着关门的还有锁门的声音。
“他应该接的是医院的电话,他只有对待病人才会这么紧急。”
身侧的人突然说话,林汐本能的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好姐妹已经变成男的了。
廖安的本身的声音清亮,带着独特的音律,他看着林汐的眼神清凉平静,却带着点点温和。
“你演技还真的挺好的,我竟然真的以为你是个脾气很爆的女生。”林汐淡定的做出了被骗的总结,语气中却不含怒气。
停顿了下,她抿唇一笑,继续说道:“你和他是亲兄弟吧,气质都是那么的温柔,只可惜一个像天使,一个像恶魔。”
廖安坐在她身边,苦笑着摇摇头:“汐汐我知道你很善良,可是我只称得上是恶魔的帮凶,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那么成功的把你绑来。”
他搂住自己的胳膊,林汐看到他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于是用嘴嘟起来指了指他脱在地上的衣服。
“穿上衣服吧别冻着,之前还淋了雨呢。”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装,无奈的拒绝了她,声音中带着感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汐汐,可是我不能做的太过分,不然哥哥他会生气的。”
林汐很纳闷,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他:“哪里过分了,我们不是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干嘛?”
但紧接着,她就知道廖安话中的意思了,他走到她的背后,三下两下解除了林汐身上所有的束缚,然后轻柔的替她揉着被绑的有些青紫的手腕。
林汐怔怔的看着这个青年,他年纪看起来比陆炳辰还小,身上却带着一种沉稳的气质,成熟的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人。
廖然的脾气的限度可能是只仅限一个人做出反抗,他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她。
看着他冻到发红的肩膀,林汐心中一阵酸涩,她捡起地上的衣服,不管不顾的要往他身上套。
手腕却被廖安拉住,他眼眸中仿佛装着清河,轻易的平复了她的心。
“我没事,相信我汐汐,不能太过分,我是心理学的,我哥他病的真的很严重。”
身上莫名没了力气,林汐被说服了,她随手一抛,衣服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唉,你们虽然是兄弟,体温都是冰冰凉凉,心脏的温度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