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曲无应的感动截然相反,折风渡与夜凡尘离开后,沈玉槐立刻停止了“吐血”,他恢复了一惯冷漠的神情,看着通往禁地的暗道入口,眉头微微拧起。
苍玄宗的禁地除了折风渡以外任何人都没有进入的资格。
而这里也是折风渡每隔五十年一次闭关的地方。
虽然没人知道折风渡每次闭关时具体做了什么,但他们大概能猜出折风渡所修的功法与禁地中封锁的那个魔物有关。
想到这,沈玉槐的眉头愈发紧皱。
所以折风渡带夜凡尘去禁地做什么?
他既没有夺舍对方的身躯,也没有夺取对方的元神,难道说……
折风渡要用夜凡尘献祭禁地深渊里被尘封已久的魔物!
他既要自己保留对方完整的身躯,又不允许有人伤害夜凡尘,除了活人献祭沈玉槐实在想不出第三种可能了。
折风渡所修的功法有多诡谲,禁地深渊中的魔物就有多难缠。
而这个魔物一旦被放出必然会大开杀戮,
自折风渡出关以来,沈玉槐都在严格地执行他的每条命令,但那是在对方不会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
处罚左护法棠秋茗和给正道下套都是他喜闻乐见的事。
放出禁地深渊中的那个祸害可不是。
他必须得尽快想办法试探清楚折风渡此举的目的。
当然,沈玉槐不会自己以身犯险,这种危险的事自然是要假他人之手。
下一秒,他身影一闪,顿时化作了一个身段婀娜的紫衫女子,斑驳的衣角与划痕、破旧的灰尘以及衣摆干涸的血迹将刚从战斗中脱离的狼狈诠释得恰到好处,唯余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出几分冷厉的神色,任谁看了都不会将他与苍玄宗的门主联系起来。
……
约莫半个时辰后,
沈玉槐的计划实施得很顺利。
他将“魔尊折风渡在禁地准备进行血祭”的消息催眠给几个正道弟子。
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就会以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在各大门派中散播开。
利用正道的势力去试探折风渡,完美规避风险。
想到这,沈玉槐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准备遁光去禁地欣赏一场好戏之际,身后却传来一道的声音:
“姑娘,你需要帮助吗?”
他回眸,见到那面容熟悉的黑衣剑修,对昂英气的眉眼中隐隐透着一股关切的神情。
这不就是自己先前遇到的那个正道剑修。
在他歌舞升平的幻境中不停背诵清心咒的那个呆子?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缝,
沈玉槐悻悻地想。
……
尹柏寒从幻境中出来后发现那魔修早已不见了踪影,至于幻境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只感觉脑袋晕得厉害。
在确认了两仪微尘的大阵并没遭到破坏后,他开始救助伤员。
然后他便在这遇到了这位衣衫褴褛,瞧着像是迷路了需要帮助的姑娘。
沈·一点也不需要被帮助的“姑娘”·玉槐张口就来:“道长,我家在山下的那片村落,本是想上山砍柴来的,谁知竟被卷入了正邪纠纷,现在我一个寻常女子也找不到下山的法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本着嘲弄对方的意图,编了个极为离谱的故事,已经准备好看这剑修发觉不对后恼羞成怒的模样。
结果没想着,
“没事,我可以带你下去。”尹柏寒微微侧目避开对方露在外面的大片肌肤,“姑娘你……要不要先披件衣服?”
说罢,他从袖里乾坤拿出一件披风递给沈玉槐,在指尖差点碰到对方的瞬间,手像是触电一样迅速地往后缩了一下,显得有些木讷与紧张,一看就是平时没什么和异性接触的经验。
沈玉槐:“……”
竟是真将自己当作寻常女子了?
不会吧?
这荒山野岭的,这么荒唐的说辞他都能信?
这个剑修或许……
是真的很呆。
“可我脚崴了,没法走路。”
沈玉槐倒像看看这个剑修还能有多傻,想到这心底又多了几分笑意。
紧接着他便听尹柏寒说:“没事,我……”
他一开口,沈玉槐基本已经猜出对方要说什么了,他勾了勾嘴角,准备伸出手等对方来抱他,顺带连待会儿路上怎么下手都想好了……
……
山风冷冷地从脸颊刮过,沈玉槐坐在那好似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竹筏上,竹筏的另一头被尹柏寒用一根粗麻绳连着系在了他的剑柄上,后者就这么拖着沈玉槐御剑驶向后山竹林。
如果此时有人恰巧路过看到了这幅场景,或许会觉得在哪儿曾见过。
这可不就是那老牛耕地的模样吗?
沈玉槐托着腮帮子,满脸写着“高兴”,时不时还得伸手捋一下被风吹得糊一脸的头发。
他真是脑袋进了水了才以为对方会抱他或者背他。
这时,尹柏寒忽然出声道:“姑娘,你看前方山脚处有炊烟升起的那块儿,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