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全身血垢的十来岁男孩正蹲坐在一块石头上。
而武阳候石亨正站在他的身边。
“娃娃别怕,老石以后到哪里都带着你。”
这个男孩是在地窖之中的幸存者。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石亨,眼中并无光彩。
“你能替我爹娘报仇吗?”
“老石一定替你爹娘报仇。”石亨很是坚定,叹了口气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这个男孩是地窖之中唯一的幸存者,在地窖中呆了一个多月,他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
而其余的二十名孩童全部死光。
地窖的位置是在村落的中间,一堆柴堆的下面,在入口处还放着两三块石头,应该是村民发现女真人后,将孩子们藏在地窖之中,想等着官府的人来此的时候,将孩子们给救出来。
可官府的人并未发觉,他们甚至都没有想过,为何死去的人中没有一个孩子,也可从之看出,他们处理的时候,并未真的上心。
孙祥石亨等人进城之前,先是来到了此处。
而后是石彪发现的这个地窖。
兵士们下去后,被血腥味以及发臭的味道熏了上来。
还是石亨亲自下去,在残破不堪的尸体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这个男孩,将其背了上来。
喂了他水喝,精神才好了一些。
血案之中又酿惨剧。
李纯的仕途已经终结,而看到这些后的孙祥在颁发圣旨的时候,都是在咬着牙。
最初,孙祥并不是想直接拿下李纯 的,想着先将奏报入京,让朝廷定夺,但李纯拉着他喝酒,听着李纯冠冕堂皇之语,圣人之言,再加上酒劲上头,让他再也克制不住,立即发作。
拿下李纯后,孙祥在酒桌旁边,来回走动 ,官员包括广宁总兵寇守都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色极其难看。
血案之事,跟在酒席上坐着的很多官员都没有关系,可他们依然恐惧。
再怎么说,那是饿死了二十多个人啊。
这要是传到京师去,即便跟自己毫无关系,那自己是不是也难逃株连之罪啊。
“陛下曾说,若是李纯隐瞒不报,就地革职法办,由本官接任辽东巡抚一职。”
“然干系重大,本官本想着上奏圣听后,再做打算,可今日这酒宴之上,本官喝的有点多了,在听着李纯丝毫不知悔改之语,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就地查办。”
“李纯虽倒,但陛下的旨意,五军都督府的军令,内阁的公文辽东还是要做,恶首还是要拿,待到此间事了,本官会如实禀报,诸位同僚,若是有人与李纯勾结一气,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本官可为你们在朝中说话,减轻罪责。“
”孙都御史,巡抚大人,末将,末将与李纯并无任何勾结,对城南血案一事,所知不多,起初站起身阻止巡抚大人缉拿李纯,也是不知,巡抚大人背负皇命而来。“寇守第一个站起身说话。
他管军事,不理内政,而城南血案是巡抚衙门全权处置,他也无权过问,对此也不甚了解,可失职的罪过确实跑不了。
而孙祥接下来要与石亨配合,行至兵事,若是没有了解情况的统兵之人配合,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做出安排,故寇守要留着将功赎罪。
”总兵大人保境安民,有失职之嫌,但还望总兵大人能在日后竭尽全力,配合本官与武阳候缉拿恶首,当然本官也会为总兵大人上书求情。“
“多谢巡抚大人。”寇守赶忙恭敬的说道,但心中却不由想到了武阳候石亨的模样。
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也到这里来了。
看来朝廷是想要玩真的了。
而其他的官员在寇守的带头下,纷纷站起身,与李纯划清界限。
与血案有瞒报关系的官员赶忙请罪,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李纯的身上,说自己是被胁迫而至,心中大为后悔。
而没有与城南血案之事有关系的官员,也纷纷谴责了一番李纯为政之弊端,好大喜功之过,而自己也会配合巡抚大人,好好治理辽东等地。
典型的树倒猢狲散……
在城南血案之地。
石彪走到了石亨的面前说道:“叔叔,这孙都御史是怎么回事,还不回来,不会正在广宁城中大吃大喝着的吧。“
“你这小子,就在这里放屁胡诌,孙都御史与那些满口仁义的文官不同,那可是一心为国,现在还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看到这里的样子,哪有闲心,陪着那些无能的官吏胡吃海喝呢,来的时候,我就对你说了,让你管住嘴巴,注意言辞,万一传到孙都御史的耳中,多是不好。”
&34;是,是叔叔,侄儿错了,侄儿错了。孙都御史当然不屑与之为伍……“
看到石彪的表现,石亨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眺望远方说道:“我老石家男儿这次一定要跟着孙都御史好好干…”
“是,叔叔。”
可城中的孙祥正端着酒杯,高喝道:“让我等精诚合作,早日缉拿元凶,为冤死的百姓报仇雪恨。”
“是,巡抚大人。”
三十多名官员齐齐端起酒杯,众人一饮而尽。
而跟随孙祥进城的十几名甲士,现在也开始吃喝起来,仿佛是在庆功宴提前开了。
而石彪,石亨,以及城外的诸多兵士,还在挨饿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