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好奇,但朱见深脸色并无任何变化,他笑着说道:“既然于太保认为可以,那便由内阁发官文推送各衙门,等到明日朝会上议论一番。”
“是陛下。”
说完之后,二人便退出了乾清宫。
等到两人走后,朱见深才缓声说道:“朕的老师,变了吗?”
“陛下,您跟于太保说的,可都进了他的心里面了,于太保也是想要好好的辅佐陛下啊。”张保在一旁赶忙接上了话。
朱见深轻笑一番,而后又看向了御案之上被石亨,孙祥签字的国书。
“这武阳侯的字可是真的丑。”
石亨能干,朱见深知道,可却不知道他会那么能干。
朱见深本以为辽东要打两三年,明军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剿灭女真人的星星之火。
可现在的情况是,准备了小半年,就打了大半年,已经控制住了局势,并且辽东边军并无伤筋动骨,而是越战越勇。
现在到了朝鲜境内,也可以让徐有贞借机发挥。
朱见深当然清楚,能够这么快的镇压住女真族群,最大的原因就是,石亨够狠。
辽东送来的官文兵文不会去说,明军如何欺压女真族人,只会说诛杀了多少反抗明军的女真人,
在朱见深看来,成化六年,石亨可当第一武将也。
“武人吗,字丑一点也不打紧,能替陛下打胜仗就行了。”
朱见深点了点头。
石亨吃了阳和之败后,确实有些改变,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亲政之后,趁着石亨还能再打几年,让他好好的伺候一下安南的那群不服王化的野人。
让石亨出去打蒙古人,朱见深有点虚,但去安南可以,打一些数万人的战争,杀了人,放个火,欺负欺负反抗人的家属,让他们胆怯,让他们见到大明的旗帜就吓破胆,这个,石亨做起来可是手到擒来。
即便自己心里面喜欢石亨,但也不愿意让他常年在自己身边呆着,这都成了梦魇了。
丛林作战,根本就不利于大规模的军团作战,可石亨敢让安南沦为一片焦土,我大明得不到的东西,就毁了。
“张大伴,拟写两份圣旨,发往辽东,一份是嘉奖孙祥,核心意思是,忠君体国,代朕巡守辽东,亲临一线,乃大明文官之典范,朕心甚慰。”
“第二份圣旨是嘉奖武阳候石亨,石亨为国征战,劳苦功高,然兵家之事,诡异莫测,需小心谨慎为之,辽东之战,朝堂武将为之一振,一扫阳和之耻,虽军务繁重,日理万机,也要抽出时间好好的练一练字,朕要见到他亲手写的奏章。”
“是,陛下。”张保赶忙应声道。
朱见深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内阁推送的官文一旦到了京师各部衙,立即就会有反对的奏章递送上来。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内阁便送来了一堆奏章,几乎在京为官者,有资格直接上奏者,都将自己的想法写于奏疏之上。
反对的人多了,李贤便也纠结了支持的人纷纷上奏,造势。
朱见深让张保做了一个详细的划分。
反对者。
兵部尚书,内阁辅臣王文。
吏部尚书,内阁辅臣商辂。
户部左侍郎闵元,吏部左侍郎高举义与都察院数名监察御史联名反对。
这其中是王文挑头,百里黄土,苦寒之地,只能让大明国力白白损耗。
反对派的反扑看起来很凶,可在支持派面前就显得不够看了。
文华殿大学士,内阁首辅,太保于谦。
中军都督府都督,成国公朱寿。
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李贤。
中军都督府右都督,京师三营总提督,泰宁候陈瀛等人相继上书支持。
而前军都督府左都督,辽东总兵官,武阳候石亨。
都察院副都御史,辽东巡抚,孙祥,已经在另一封国书上签字盖印,也是坚定不移的支持者。
当然促成这件事情的东阁大学士,都察院左都御史,礼部左侍郎徐有贞是当之无愧的铁杆支持者。
于谦这个人,做事耿直,与人相处也是一板一眼,颇为无趣,故在京师朝堂之上朋友很少。
反对派的王文就是于谦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他接任兵部尚书,廷推进入内阁,全是有于谦一手操作,此次反对只是因为王文觉得接纳两块朝鲜的土地对大明没有益处。
这也是朱见深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朝堂波动。
对于这些堆积如小山般的奏章,朱见深并没有全部看完,只看了王文,商辂等人的奏疏,因为不管是反对者,还是支持者,所有的根据也就是那几句话,看多了无益。
朱见深知道明日朝会之上可能又是一场百官纷争,改土为流之时,徐有贞战胜杨善,出了风头,那这次的朝堂纷争,又会是谁脱颖而出呢。
大朝会上,朱见深刚刚接受完百官的朝拜,王文便开始率先发难。
“陛下,朝鲜献土国书,大明不能接受啊。”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