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自己帮助宁王将这件事情办成,才能让这次宁藩风波过去,解了朝廷的困惑。
“卖田乃是背弃祖宗,我们不会这么干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人群中一个青衫的老者大声说道。
他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人,已有七十余岁,他知道自己若是不挺身而出,那么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敢反抗。
“张三爷,说起来,你我还是同宗之人啊,你怎能看着你的晚辈为难呢,不如你来带头画押。”张洵轻笑着说道。
“哼,做梦吧,我们张家村不可能将土地转卖给宁王的,我们会往上告的,南昌府不管,我们就去应天府,应天府不管,我们就去顺天府,告到皇帝那里,我不相信,宁王能够只手遮天。”这老者吹胡子瞪眼,反正就是一条老命,活够本了。
“知道的地方还真不少,顺天府没人敢管,应天府也没人敢管,这宁王可是陛下的爷爷辈的藩王,又对他们家有恩,只要不是造反,再大明的地界上就没有人敢管宁王府的事情,你这一把年纪了,这都不懂吗?”
站在一旁的冯石岐冷眼看了一眼张洵,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来。
“你,你这不孝子孙,帮着宁王府坑害你的同族同宗,你肯定会有报应。”说完这话,老者就开始气喘吁吁起来。
“你这老不死的家伙,我是为了大家伙好,你再这样冥顽不灵,才会害死整个同宗同族的人,你才是不肖子孙。”
“大明的天下大了,哪一年,没有几个乱民乱党的,我看啊,非要让官府将这个乱党乱民的帽子安在你们的头上,你们才如意啊。”
张洵的话说完后,老者心凉半截,他看向了知府老爷。
可冯石岐还是没有说话,算是对张洵所说话语的一种肯定。
看到这里老者彻底死心,气血攻心,头蒙眼花,倒了下去。
身旁的人赶忙上前搀扶。
“张三爷,你没事吧,没事吧。”
冯石岐看着于心不忍,只能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民不与官斗。
自古有之。
而现在他们斗的是宁王。
这些人都相信张洵说的话。
谁会为了一些百姓的生死,而去得罪权势通天的宁王府。
“来人,把张三爷拉过来,画押。”
“是。”两名大汉听完之后,直接走了上去,推开搀扶张三爷的人,将其拽到了桌子前。
张三爷高喊:“你们还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王法了,知府老爷,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宁王府的人是怎么欺压百姓的。”
冯石岐闻言轻叹,并无表态。
“你不配当我们的父母官,我们一定会告你的,一定会告你的。”
冯石岐听完之后,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本官是为朝廷着想,日后也会多多关注你们的日子,老丈,放心吧,宁王府不会亏待你们的。”
“不,你,你与宁王府勾结,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管我们的死活,你这个狗官。”
“狗官。”
“大明难道没有天理了吗,太祖爷在的时候,你们这些狗官都要被剥皮充草……”
“宁王府,老朽就是这条命不要了, 也要头顶大诰, 去京师敲响那登闻鼓,将宁王府,狗官都告了。”
在明之前,百姓想要状告官员,最起码也要挨一顿板子,可在明朝,有德老人赴京面奏,即便没有路引,各地官员也不得阻拦,还要相送,不然就是欺君的大罪,全家处死。
这也是历史上,皇帝第一次鼓励百姓直达天听,告冤诉官的壮举。
登闻鼓只要敲响,皇帝就必须要过问。
这件事情,也有先例,所以百姓们都很相信。
常数农民陈寿六,在洪武十八年,第一次的敲响登闻鼓,而朱元璋亲自接见之,并赐予银钞二十锭,免除全家三年的赋税徭役,而地方官吏都被肃清。
“别说了,张三爷,再说你真没命了。”张洵轻笑着说道。“赶紧按下手印。”
笑话,你连灌城乡得地界都出不了,怎么去京师啊,就算去到了京师怎么样,见到了一个十岁的皇帝,上来就要告他的爷爷吗?
由一名大汉拿着张三爷的手,按上红泥,再一张契书上重重的按下,张三爷本想反抗,可他又怎会是这些人的对手。
当契书按好后,这张三爷便被丢弃在了庙门口。
他有些呆滞,浑浊的眼中,蕴含了泪水。
这都七十岁了,还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难道就不能让我这马上就要进棺材的人,在临死之前,念一念故国大明的好…………
“快点,大家将契书按好,就可以回家了。”
众人都认命了。
第一个人走了上来,他闭着眼睛,见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契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