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知府,休走……”
冷贶听到朱祁镇的声音后,停下了脚步,而后转过头看向朱祁镇。
“太上皇不是睡着了吗?”
“朕年轻,睡的快,醒的也快,刚刚冷知府说返回京师,什么时候出发?现在要不要通知他们收拾行李。”朱祁镇有些急不可耐了。
云南大环境好,四季如春,让人时刻感觉到舒服。
可朱祁镇却是在京师出生,不管他走了多少地方,见过了多少美景,遇到过多少人,乡音永远是他最后一件行李,乡愁是他永远也无法战胜的情绪。
数十年的颠沛流离,让他对家有深深的思念,要是再回去,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更何况,家中还有他的母亲,有他结发的妻子,有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盼望着自己王者归来。
冷贶苦笑一声:“只是提前告知太上皇一声,不是现在出发。”
朱祁镇听完之后,明显有些不高兴,不过在一想,总归是有个盼头,他将自己的情绪调整一番后,接着说道:“那既是提前告知,肯定是有个时间了,一月后,还是半年后啊。”
“不知……”
朱祁镇咬了咬牙,脸上还是微笑:“那冷知府,你找朕要说什么?”
“陛下下了旨意,要全国选秀,于太保也来了信件,陛下选秀大婚之后,先将皇子公主们接回京师,入祖籍,封王爵,等到陛下龙子诞生,国本定下后,在接太上皇回京。”
听到冷贶的这番话后,朱祁镇脸色一变。
“朕要跟朕的孩子一起回京,他们不能提前回去。”
自从蒙古留学后,朱祁镇脑子就灵光了不少,想事情也不是那么单纯了。
自己的孩子在某些方面来说,也是对朱见深有威胁的,朝中徐有贞之流当道,皇帝小子不懂事,乱臣贼子满殿站,他不放心将自己的孩子交出去。
即便他相信自己的长子朱见深不会对他的弟弟妹妹下手,可那些大臣,特别是徐有贞等人,难免会有其他的想法。
而他只能时时刻刻陪在孩子们的身边,才能保护他们。
“可之前,太上皇不是要求,先让皇子们回京的吗,怎么到了现在反悔了。”冷贶有些不解的问道。
朱祁镇脸色严肃,一双眼睛显得狠辣,冷静。
他就这样看着冷贶,而后缓缓说道:“朕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你们将朕的孩子带走,这是朕说的,谁都不能。”
冷贶看着朱祁镇的表情,也推测出来一些事情了。
“太上皇,您觉得这事,您说的算吗?”
“冷贶,你可以觉得朕说的不算,可你别忘了,朕的儿子是大明的皇帝,朕曾经也是大明的皇帝。”
“朕是君,尔等是臣,在大明朕说什么,你,包括你身后的于谦等人就要听什么,不然尔等就是乱臣贼子,日后世世代代,被后人口诛笔伐,背负骂名。”
“就算你们不在乎这身后名声,可父亲说什么话,儿子还是要听的,朕会让朕的儿子,你们的皇帝,治你们的重罪,若是你肯听朕之言,朕保证回京之后既往不咎。”
这朱祁镇难得的威严一面,确实唬住了冷贶,他脸色稍稍有些紧张,而后他退了两步,从怀中掏出了于谦给自己写的书信,再看一遍,找找勇气。
看完之后,冷贶看了一眼朱祁镇缓缓说道:“太上皇,你是回京了,可又不是真正的回京,陛下英明,也不会听你的话,诛杀忠良的。”
朱祁镇眉头一皱,冷冷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安排,太上皇自蒙古迎接而回,不告百官,不告庶民,不告天地祖宗,到京师之后,安排南宫静养,所以,太上皇您去了山东汉王府,来到云南,这些事情,史书上都不会有记载的,我等的安排,也永远不会出现在史书上,就算有所传闻,也是野史,不足考量。”
“所以,臣才说您回到了京师,却又没有回,人在京师,可您的名分,却还在蒙古,当然这诸多的事情,也都没有发生过,有如此安排的陛下,怎能听您的话,杀了辅国的大臣,败了天下的大义呢……”
院内有两颗树,一棵是柳树,另一棵也是柳树,它们的枝叶是朝下的,一阵微风吹过,将树梢压得更低了,这也是朱祁镇的心里写照。
这,这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