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郑种一脸疲惫,他看着李樟说道:“大王,臣说过,要带你回到汉城,当朝鲜真正的王,这一日终于到了,大王,下令攻城吧。”
李樟点了点头,而后大手一挥:“攻城。”
战鼓声响起,数万的士卒抬着云梯朝着汉城发起了进攻,他们接连获得几次胜利,士气正是旺盛,而汉城中的守军全是在前线失败的溃兵,或者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又没有什么有能力的将领,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汉城作为朝鲜最大的城池,从开战到城破不到一日的时间,汉城守军一窝蜂的投降,更有大臣私自传出旨意,开了城门,迎接新王回京都。
夜已深,王宫的喊杀声还是没有断。
而李弘暐就穿着王服,手中提着一柄长剑,端坐在王座之上。
对于李弘暐的旧臣,郑种没有丝毫怜悯,即便是开城门迎接他们回京的顺臣也被他一剑刺死在了城门之下。
汉城之内官员,宗室的府院的所在地,被平壤军洗劫一空,见人就杀,不留一个活口,而锦城大君李瑜的旧宅被特别照顾,全家老小,几乎都没有逃过这次浩劫。
而郑种带着李樟以及数千的兵丁也直接杀入了宫城正殿之中,看到了端坐在王座之上的李弘暐。
李弘暐的身边空无一人,他的叔叔李瑜被赵辅杀了,他的舅舅郑棕放弃了汉城南逃,他的姨母也在后宫之中悬梁自尽,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是一杯毒酒。
他现在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了。
他也没有了懦弱的资本了。
“下来吧。”郑种冷冷的说道。
“你们可以射杀本王,再将本王从王位之上拖下去,成全你们万世谋乱的罪名。”李弘暐朗声说道。
“你是罪人,你授意李瑜,郑棕,成三问,朴鹏年,河纬地,柳城垣等人,暗中勾结明国妖人徐有贞,杀害首阳大君,导致朝鲜分裂,大明国有机可乘,数年之间,我朝鲜付出了多少,现在有亡国之险,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你有何颜面,在坐王位之上,有何颜面,去见你的父亲,去见明孝大王。”郑种接着说道。
在他的言语中,称呼李弘暐父亲的时候,并没有用尊号,而李弘暐也听了出来,当下出言反讥道:“哼,本王的父亲乃是圣孝大王,祖父乃是明孝大王,本王乃是朝鲜国正统,首阳逆贼不成之心,朝野皆知,徐都御史,伸出援手,救本王与危难,扶持了朝鲜正统,他岂能被你用妖人形容,只恨本王没有治理朝鲜的能力,让你等乱贼,攻入汉城,来吧,杀了本王吧。”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李樟在这个时候,站出身来:“本王允你自行了断。”
“逆贼也敢自称本王,哈哈哈哈,若是本王想要自行了断,还在这里等着你们做什么,本王就是给你这个逆贼一个机会,逆贼篡朝而自立,手上没有鲜血怎么成啊,不过,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大好的汉城,你们能守多久啊。”
此时的李弘暐除了性命,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所以他心中并无胆怯。
“哼,我军定能赶走明国之兵,驱赶倭寇之乱,朝鲜从本王开始中兴。”
而听到李樟的豪言壮语,李弘暐淡淡一笑,而后低头清唱:“月白夜、蜀魂啾,含愁情、倚楼头,尔啼悲、我闻苦,无尔声、无我愁,寄语世上苦劳人,慎莫登春三月子规楼。”
郑种走到李樟身侧低声说道:“大王,射杀了吧。”
李樟停顿片刻,在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堂兄:“射杀。”而后李樟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数名射手上前,引弓射箭,数支箭矢正中在李弘暐的身上,血液随着中箭的地方开始往下流,而李弘暐摸了摸身上的血液,最后无力的跌落下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父王,父王,疼,有点疼…………”
李弘暐从小就是王世孙的身份,若是他的父亲能够多教他两年,注定不会是这个结局。
一生经历皇甫仁、金宗瑞的“黄标政事”,而后首阳大君发动“癸酉靖难”杀掉皇甫仁、金宗瑞之后,李弘暐口呼:“叔父解救了我。”在当时,李弘暐是觉得他的叔父,他父亲的亲弟弟是会像父亲一样教导自己,可不到一年,叔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性命王位又受到了威胁。
他十岁当上了朝鲜的国王,可在王宫之中,他的母亲去世离开了他,父亲去世离开了他,双亲除了一个国王的位置,再无所留。
从小担惊受怕,到了今日他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
他也能见到他的父亲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