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张怀芝顿了片刻,轻咳一声,牵动了头上的伤口,疼的咧起嘴来,他知道,若不是泰宁候拉的那一把,自己肯定是要死了。
“爹爹是为了劝陛下,拿头撞得柱子。”
“别人都撞了吗?”
“没有。”
“就爹爹一个人撞了。”
“那别人都不撞,爹爹为什么要撞。”
“因为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比生命还要重要,而有些东西,是要用生命去组织的。”
\"那爹爹你阻止了吗?\"
\"没有。”
“那这不白撞了。”
童言无忌,可听在张怀芝的耳中,却很不是滋味。
在京为官,离天子很近,即便是言官,也秉承着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理念。
这在张怀芝看来,本身就已经错了。
其他的事情,他可以当作看不到,可将朝鲜收归大明,就是证明陛下要开始大动兵事,石亨在云南,也是在准备。
收了朝鲜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打安南,那第三步呢,是不是就要兵发蒙古,在蒙古也建城了,皇帝想当武皇帝,想跟着太上皇看齐,这还得了。
这在张怀芝看来,对大明来说,根本就没有好处,在他心中,他救得根本就不是朝鲜,而是大明那些尚在温饱挣扎的百姓。
这个时候,张怀芝的妻子赵氏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
赵氏看着躺在床上的张怀芝,也是心疼不已,她的眼睛红肿,想来是早就哭过。
“嫣儿,出去玩,别打扰你爹。“
小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跑出了房间。
赵氏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喂着张怀芝喝药。
正在喝药的时候,小女孩又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爹爹,娘亲,外面来了很多人,他们的马车比爹爹的驴车要气派的多了。”
听到小女孩的话后,赵氏猛地站起身来。
这是来索命的吗?
“嫣儿,过来。”张怀芝朝着小女孩摆了摆手,而小女孩也听话的走到床边。
“爹爹要去一个地方,你跟着你娘亲回老家,要听她的话,知道了吗?”
“爹爹要去哪里?”小女孩轻声说道。
“去该去的地方。”张怀芝笑着说道。
“该去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的赵氏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她站起身,将手中的汤药放在了桌子上,而后一直背着身,不愿让小女孩看到自己在哭。
张怀芝正想接着说话的时候,张保捧着圣旨,带着几名锦衣卫已经到了正房中。
“张大人,陛下有旨,陛下说了,张大人为国进言,身负重伤,就躺着听旨吧,别给陛下又落下一个不体恤臣工的罪名。“
“多谢陛下,不过,臣能起来。”
而这个时候的赵氏已经擦干了眼泪,到了床边,将张怀芝给扶了起来,下床之后,张怀芝跪在地上听从旨意。
小女孩也在母亲的引领下,跪了下去。
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家三口,张保叹了口气,而后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给事中张怀芝,心怀天下,有死谏之魄力,乃朝堂之典范,言官之表率,然张卿是凡体肉胎,天下事物诸多,事事撞柱,总会一命呜呼,朕心存怜悯,即可怜张卿为官之头颅,又可怜奉天殿无辜之柱,特调任礼部仪制,夺上朝奏对之权,琉球有使来朝,特许张卿伤好之日,随同琉球奏闻使臣前往琉球,彰显天朝上国之威仪。钦此……”
“臣接旨……”说着,张怀芝将手高高举起。
张保将圣旨放在张怀芝手中后,便轻声说道:“琉球的使臣等着张大人呢,您好好养伤,陛下说了,您的治伤的费用啊,由礼部衙门出,算是成全了您这一份赤诚的报国之心。”
“多,多谢陛下。”
“下官想问一下张公公,朝鲜之议,如何定下的。”
听到这话,张保冷冷一笑:“张大人,这个世上的很多事情,不是靠一己之力能成功的,要有自知之明。“
说完这些后,张保转身便走,而张怀芝听着这话,闭上了眼睛,可能是感觉再历史的洪流下,一个人的力量是有多渺小。
与张怀芝不同,此时的赵氏已经喜极而泣…………
身旁的小女孩一直看着母亲,不知道她为何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