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瀛穿着崭新的蟒袍,腰佩玉带,头上戴着梁冠。
国公的蟒袍,与寻常的赐服是不同的。
虽是蟒袍,但却跟皇帝的常袍龙衮服极为相似。
当然,斗牛服,蟒服、飞鱼服这些赐服只能算是有些神似。
朱见深登基之后,对于赐服的标准也提高了不少,在正统朝的时候,有些品级的太监都能得到赐服,穿上之后,也是威风凛凛的,可朱见深却废除了这一点。
以前正统朝的赐服,太监们不能再穿。
整个皇宫,也就只有张保一个人拥有朱见深的赐服,但张保在宫里面却从来没有穿过,只有再回到老家的时候,会穿上一段时间。
陈瀛到了乾清宫之后,便行礼谢恩。
“臣宁国公陈瀛,自幼愚笨,继承其父爵位,武职,曾侍奉大明三位帝王,有功劳,有苦劳,也有莫大的罪过,承蒙陛下看重,不计前嫌,委与重任,又擢升国公,臣不胜感激,心中忐忑,日后定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尽忠,为朝廷,社稷浴血奋战,马革裹尸。”
朱见深脸上洋溢着柔和的笑容。
“宁国公,快些起身吧,咱们君臣二人之间,不用说那么多,朕心中都明白。”
“谢陛下。”陈瀛说着站起身来。
虽然皇帝这样说着,可陈瀛却是永远记得,在新税制刚刚开展的时候,当时还小的皇帝陛下可是想过要拿平汝郡王朱寿当鸡崽子杀,要不是平汝郡王那个时候,机灵,弄不好还要丢一次大人呢。
皇帝陛下从小就懂的与臣子们拉近关系,可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跟皇帝的关系近了,你也马上就要凉了。
皇帝陛下跟你讲感情,可你不能同样跟皇帝陛下讲感情,他可以用感情为由,拖欠你的工资,延迟你的退休,可你不能用感情来要求增加自己的待遇以及工资。
思危,思退,思变,这可是家天下背景下,官员们永不褪色的保命之术。
知道的人有很多,但真正懂得,且能一直坚守的人,却很少。
陈瀛虽然是武将,但其身边也跟着一群颇有才学的智囊幕僚。
陈瀛时常会询问他们朝廷之局面,自己该如何自处,这些智囊幕僚虽意见不同,但也能给陈瀛带来诸多的想法。
在这些人的影响下,陈瀛在为官之上,也颇为成熟,有着自己的准则。
当进则进,当退则退,进要巧,退要妙,不知进退,实为取祸之道。
人有欲望贪念,有名利执着,乃人之常情,但人力有时尽,适时节制自身的欲望,明白水满则溢的道理,时刻保持敬畏皇帝,不忘初心,才能善始善终。
“为宁国公赐座。”
张保听到之后,亲自走下玉阶,给陈瀛搬来了一张椅子。
曾几何时,御前赐座,只是于谦的独荣,在此之前,也只有英国公,兴国郡王张辅是这个待遇。
“谢陛下。”陈瀛恭敬说完,而后便坐下身去。
”宁国公,今日你来谢恩,你我君臣二人正好有独处地良机,朕有事情想要询问与你,你可要给朕说实话啊。”
“陛下所问,臣知无不言,不敢有所隐瞒。”陈瀛赶忙说道。
“安南之战,进展迅速,这是朕始料未及之事,现在我大明王者之师已经收复了大半的疆土,安南的伪朝廷在南方乱作一团,政令不通,军令不通,再无实力与我王者之师正面对抗。”
“眼看着战事这一两年,就要结束了,论功行赏,也是战事结束之后,较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很多人都心心念念着朝廷的赏赐呢,石亨,该做何赏。”
朱见深缓声说完之后,便一直看着陈瀛,想要观察他是否有些情绪波动。
但陈瀛还是一脸常态。
“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为将者,为国征战乃是本份,胜可赏赐,败可论罪,无论如何定罪,或是如何奖赏,都是陛下的一念之间决定的事,臣不敢逾越多言。\"
朱见深听完之后,只是淡淡一笑。
即便朱见深的内心成熟,可即便在成熟的人,也喜欢听好听顺心的话。
“朕也不瞒宁国公了,石亨可是找朕要国公的爵位呢,朕呢,也在左右为难,只是想要征求一下宁国公的意见,按照论功行赏,石亨该当国公之高爵,可石亨有些骄纵,这些年啊,因为骄纵也惹了不少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