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埅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了,本来他们两个人是专门来谈论新税制事情,但朱子埅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引出来这件事情。
朱子埅可以跟郎中打交道,可以跟纯粹的书生打交道,那个时候,朱子埅意气风发,侃侃而谈。
可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跟官员打交道,特别是大官,在他看来,朝廷之上的官员虽然都是读书人出身,可一旦当了官,就已经不是纯粹的读书人了,官越大,就越不把圣人的话放在心上,而且这些官员都想看着自己犯事情,来为他们谋取名声。
朱子埅是个善良且天真的亲王,在他的认知中,要想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只有让圣人的教诲广为传颂,不管你是皇亲贵胄,还是当朝大员,普通的百姓,大家都一心向善,都不去作恶,国家也就太平了,太平下来,日子也会渐渐的好起来。
若不是因为秦王的贺表之事给他造成了烦恼,让他有些慌乱,徐有贞这个礼部尚书,朝廷大员,即便一天求见自己八次,他也不会去见的。
不过徐有贞反应很快,在明确,朱子埅不会接着开场之后,便站起身来,将他拿进来的木盒打开,从中取出了一本医经,送给周王。
而朱子埅拿到医经之后,只是简单的看了看,上面的诸多方子他倒背如流,对于自己来说,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
不过他也是表现的很是热情。
将这本医经郑重地交给了身边站着的刘公公,让其带下去妥善放置。
等到这个刘公公下去之后,徐有贞才开门见山的说道:“殿下,秦王殿下的贺表,您看了吗?”
朱子埅不开头,也只能徐有贞开头了,他只能引导着朱子埅往下谈。
朱子埅点了点头。
“看了。”
“那殿下觉得,秦王殿下做的对不对。”
“当然对了,近些年来,宗室奢华成风,本王看着,也是十分心痛的。”
“那殿下若是觉得对的话,是否也能上书一封,让周王一系效仿之……”徐都御史笑着说道。
“徐都御史,你不知道,我们周王一系,与秦王一系还是有些区别的,本王只通晓医理,空闲时间,也只是读读圣贤书,品品古人绝句诗文,对任何事情都无兴趣,与下面的郡王,宗室将军,联系颇少,几乎没有什么威望,即便本王上了书,也是无用啊……”
“殿下,可知我送殿下的这本医经是何用意吗?”
朱子埅摇了摇头:“本王不知,徐都御史请解惑。”
“医术可治人体,难医人心,宗室奢靡成风,欺压百姓,夺占田地,这已经是此时的常态,所有宗室中人,即便是最旁系的将军都尉,从一出生,就是衣食无忧,而且特权也能让他们轻而易举的获得自己想要任何东西,地方官府,难以过问,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就是乱国之本。”
“医经之中,多为温良药方,可重症当用猛药,这一济药的药引,就是殿下您的上书,你是周王,朝廷只在乎您的态度,其他的郡王即便辈分高,权势重,影响大,也只能听从周王殿下您的安排,若是他们不听,朝廷自会出手……”
“到时候,丝毫不用周王殿下有半分伤神,这地方的官员,在领了陛下的旨意后,就能把事情办得稳稳当当的。”
朱子埅听完之后面露难色。
“还有一件事情,本王没有说,秦王的贺表之上,自愿献出的土地,矿山,我周王府可一样也拿不出来,只是一封简单的上书,唉,难以服众啊……”
徐有贞轻轻一笑。
“殿下,朝廷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说辞,汝阳郡王,永寿郡王,两个郡王府,从正统年间就为祸乡里,陛下已经下旨,将两位郡王,以及他们一系的宗室将军,全部押送中都凤阳,为了不让周王殿下心伤,这件事情我也没有提前告知殿下……”
朱子埅听到徐有贞的话后,猛地站起身来。
“什么,他们一人是本王的亲叔叔,一人是本王的同宗兄弟啊,血浓于水啊,就这么草率的废除了吗,朝廷没有给本王丝毫的通告……”
“殿下,他们可都是犯了国法的,每个王府都背了在正统年间,都背了十几条的人命,不告知殿下,也是为了殿下好,天下大事,无非两难,剜却心头肉,医的眼前疮…………”
“周王殿下,当清楚于此啊,若是不拿穷凶恶极的汝阳郡王,永寿郡王,正国法,立威严,其他的宗室,怎会将殿下的上书放在眼中。”
朱子埅听完徐有贞的话后,略微停顿。
“本王的叔叔都已经老了,怎能受的了这颠簸之苦,本王的马车较为舒适,便拜托徐都御史,给他老人家乘坐……”
“您可亲自给予……”
“什么意思。”
“我将两位已是庶人的郡王,也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