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石亨在之前跟陈瀛的关系并不错,在阳和之败后,陈瀛也为石亨求了情。
可多年没有深交,再加上两个人一直都是上下级的关系,那种亲密的少年情谊,也全部消失不见了。
当然,即便是现在暴怒之下的石亨,心中也不敢产生对皇帝陛下的不满,只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陈瀛的身上。
一定是他蒙蔽了皇帝陛下,仗着京师之中再也没有比他资历老的将领,以公胁私,让皇帝陛下封他为国公的。
自己南征北战,战功彪悍,早就该当上国公了。
他想不明白。
自己对皇帝陛下忠诚,对大明社稷有功,为何皇帝陛下却要一直拖着自己……
正当石亨生气暴怒的事情,一支数千人的明军度过了北江。
他们护送着的是一个大明朝的大人物。
兵部尚书韩雍。
过了江之后,韩雍便坐上了事前准备好的马车,在漫天的星光之下赶路。
石亨的心理变化,韩雍知道的要比在京的皇帝陛下还要多。
朱见深得知的只是寥寥,更多的信息,还在路上没有进入京师。
西京清化城,所谓的皇太子黎基已经继位大越国国君,并且派出了使臣前来交涉,想要投降,用大越国的半壁江山,换取内迁之大明侯爵。
这对于明军来说,本是一件好事。
可石亨没有召集将领商议,也没有通报朝廷,直接就将使臣杀了,在事后,将领询问石亨为何这样做的时候,石亨说:“天大之功劳,就在眼前,岂能容他们投降。”
还有很多的骚操作,安南投降的诸多士兵,成建制的被坑杀,消息流传出去,导致两万的降军发动兵变,在北地产生了极大的波动,也让明军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在韩雍知道这两件大事之后,便觉得现在石亨已经不适合在担任总兵官了。
而后韩雍联合三十六名将领,包括沐瓒在内的实力派,联合上书,请求朝廷将石亨调离出交州城,并且罢黜石亨征南大将军的职务。
即便石亨身边有暗探,可相隔万里,朱见深第一时间根本就掌握不到安南的确切情况,也无法尽早地做出判断。
而韩雍看着石亨慢慢地疯狂起来了,他作死不要紧,可他还有十几万大军地指挥权,这种毁灭之前地疯狂,韩雍不能坐视不理。
故韩雍从大后方赶来了,并用在他离开京师的时候,给他的诏令,召集入安南作战的参将,副将,共计六十三人,到交州城汇合。
这六十三人中,有很多人都是石亨的亲信,从征战女真的时候,就一直跟随,他们也看到了石亨的疯狂,这也是竭尽全力劝告石亨的一批人。
韩雍为了稳定,本是想等待朝廷的正式命令,在动手。
可现在的石亨收到了泰宁候陈瀛擢升宁国公的刺激,想要在今年,便对南方发起总攻,将之前所有的谋划全部推翻。
军令岂能朝令夕改,这是大忌,韩雍也不能藏拙了,此番秘密过江,还请出了在他离京之时,皇帝陛下给他的诏书。
原先韩雍是以兵部尚书职务作为大后方地督导官,本就与石亨平级,在加上朱见深就害怕石亨骄狂,不受控制,也给了韩雍便宜行事地权力,要他盯着点石亨,话虽然没有明说,可韩雍却知道自己的责任。
本来石亨夜宿皇宫,夜夜笙歌这种事情,韩雍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他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对此不管不问,前面打仗卖命,享受享受过分吗,不过分。
可若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怒,强行改变正在实行的军令,拖累三军,这一点是韩雍无法忍受的。
当然这个时候,韩雍的果断已经显现出来了。
若是换作其他的文官,这个时候为求稳妥,只会旁观,根本就不会插手进去,冒着哗变的风险,制止石亨军事冒险的行为。
可韩雍要做了。
超过一半的将领都是石亨的亲信,韩雍此番入交州城,跟石亨也是五五开。
可他为了牺牲的士兵不白白流血牺牲,为了大明在西南的经略,决定要冒着生命危险,进入交州城,逼迫一个几乎接近疯狂的人,交出自己的兵权。
而韩雍也考虑了很多。
在私人得上奏之中,韩雍提议皇帝陛下要将石彪调遣过来。
因为石亨得亲信将领,掌握着大半得军队,若是让沐瓒,或是自己亲自指挥,这些人感怀石亨将军得待遇,出工不出力,也是大忌讳。
可石彪作为石亨得侄子,与这些将领,也都是有着亲密的关系,较为沉稳的石彪,在某些方面来说,比石亨在这些将领中,威望还要高。
因为这些亲信将领都明白,跟着石亨混,弄不好要噶,可若是跟着石彪走,那才能一切顺利,升官发财。
当然,这样做,也是有着极大的坏处。
石彪顺利来到安南,然后再安南视察了解战况,又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战事会继续朝后面拖延。
而远在京师的朱见深还不清楚,事情已经朝着他原先谋划的方向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