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道:“百姓之事无小事,朝廷的安抚之策,我也知道了一些,王都御史也来了昆明许久了,可为何昆明下面的州府,到现在一边拿着朝廷的银子,一边收取着百姓的赋粮呢,这一点,王都御史可知道。”
王淼笑道:“当然知道,朝廷的安抚之策,虽然下来呢,可是钱粮还没有到位,因地制宜吗,有的地方已经开始了,而有的地方却还没有开始。”
“官府收到了从南京转运司转运过来的银子,从湖广运来的粮食,那他们肯定就会开始实施朝廷的安抚之策,可现在安南还有战事,朝廷转运司的银子,粮食还没有到昆明,这军需官朝着地方官府要粮食,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先照常收着,再怎么说,军国大事不敢马虎。”
“让百姓饿一饿无妨,可若是让前线的将士饿着肚子打仗,那可就我们这些官员的罪过了。”
“不过于太保,您也请放心,等到朝廷转运的粮食,银子全都到位之后,地方官府也都会一一照朝廷的官文办事,不然本官绝不会轻饶与他。”
说完之后,王淼竟然又笑了两声,这个笑容让于谦看着有些恶心。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于太保,您也久居中枢,可不能不体谅下面的难处啊……”
于谦点头,而后接着问道:“王都御史说的也有道理,地方有地方的难处,这一点我也知道,可还是有一些问题要问王都御史。”
王淼赶忙应道:“您老请问,学生一定知无不言,不敢有丝毫之隐瞒。”
“王都御史,是京师的谏官,还是地方官啊。”
“学生未兼巡抚,当然是京官,谏官了,又怎是地方官呢……”
“那你为何如此体谅地方官府,而不体谅黎民百姓呢,为何从未想过要让百姓们先松一松,苦一苦地方的官府,小吏呢,还有,朝廷的旨意是三年免除赋税,自成化十五年到成化十八年,这三年之中,仍然缴纳赋税百姓,是否有备案延期的举措,是否上奏朝廷,禀明皇帝陛下,即是因地制宜,又有没有变动之策……”
于谦的问询,让王淼脸色难看起来。
他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
“于太保,朝廷给的是三年,成化十五年六月秋收,到成化十八年秋收,共计三年秋收,这是朝廷的明文规定,哪还有变动之策,您也当过官,难道不知道变动起来,朝廷麻烦,地方麻烦,诸事麻烦……”
“更何况免税,本就是陛下圣恩浩荡,如此斤斤计较,岂不是让陛下难看吗……”
“本官是谏官,是陛下的臣子,不能让陛下的圣颜受到丝毫的损伤,这些,难道还要本官说的明白吗?”
火药味渐渐浓郁。
“好一句陛下的臣子啊,王都御史,你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让几十万人饥寒交迫……”
”朝廷说了三年,就是三年,多一年都不行,你若是没有变通之策,就应该立即组织地方收纳税银,粮食……“
王淼听完于谦的话后,心中怒火可再也隐藏不住了,他看着于谦冷笑出声:“哈哈哈哈……于太保啊,您是在教本官做事吗?”
“您身上有陛下的旨意吗?”
“您还当自己是内阁首辅,陛下的老师吗?”
“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改变国家的大政方针吗?”
“话说回来,您当年是内阁首辅的时候,不也改变不了吗?”
听着王淼的话,于谦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而站在于谦身后的孙瓒,却忍耐不住了。
“大胆,你竟敢对陛下的老师口出狂言……信不信我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