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还年轻呢,自己也年轻啊。
即便他们不犯错,君恩一直笼罩其身,但时光催人老,他们能在皇帝陛下身边能呆多久,在万安看来,十年就差不多到头了。
而十年之后,自己才四十多岁,在内阁资历也熬够了,在陛下面前的眼缘也好了,到时候,就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若是徐有贞知道万安盼着他十年就退休,甚至挂掉,只怕立即转过身来给他耍一套接化法,老马五连鞭……
“万安……”
正在万安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皇帝陛下叫了自己一声,而后赶紧抬起头,正看着陛下看向自己,当下确定不是错觉,他赶忙出列:”陛下,臣万安在……”
因为万安曾经在乾清宫没有控制住尿意,这也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每次入宫之前两个时辰内,滴水不进,所以每一次朱见深见到万安,他都是嘴唇干裂,脸色苍白,还一度让朱见深以为万安是有很严重的疾病。
万安到了台前,徐有贞的压力空前小了许多,在对比之下,诸多官员都认为徐有贞比万安要有士林风骨,当然,这其中也是因为徐有贞起来的时间太久了,他当年干的那些事,也几乎成为了传说。
万安在前朝有一个外号。
叫万公公,之所以有这个外号,一方面是因为他与承恩的干儿子李泰关系要好,能这么早的为官,是因为受到了宦官势力的提拔影响,而第二个原因就是他的名字,万安,万安,这不妥妥的奴婢名吗。
不过万安的心理确实强大,即便他受尽冷眼,可还是丝毫不惧,相反,还以此为荣,因为他在朝中还没有势力,所以现在的他身边真的是一个朋友都没有,走到哪里他迎接的可都是白眼……
可以说,税法列入大明正律,他付出的代价是最大的,现阶段得到的收获却是最小的。
“朕听说,在前几日,你从内阁离开回住所之时,被几名读书人拦车辱骂,可有此事啊。”
“陛下,确有此事。”万安赶忙说道。
“为何不拿下送官,当街辱骂官员,也是一桩罪责啊。”朱见深颇为好奇的问道,若是这次不给点惩戒,那么日后拦街骂他的人只会更多。
“陛下,都是一些未经世事的少年郎,他们 不知其中之利害,骂上一句,也无妨,即便是打了臣,臣也无话可说,他们都是有着远大前程的,只不过现在年轻罢了,最终有一日,他们会知道臣的苦衷,更何况,臣也只是一个五品的虚职,代表不了朝廷的体面,被学生骂骂,也不辱陛下的威严,不辱朝廷的体面。”
徐有贞听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万安,若有所思,他明白了万安话语中隐藏着的含义。
万安的这番回答,着实高情商,一方面将自己的格局无限放大,另外一方面又在非常隐晦的告诉陛下,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五品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动一动,今年是不是动不了啊。
可一旁的韩雍却没有明白,他看向万安的眼神中,有着些许的满意,这才是我大明的官员啊,心胸宽广,不拘小节,愿受男人难受之辱,日后必成大器,若是我大明朝堂之上都是万安,那岂会有徐有贞这种小人的立足之地。
当然,万安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就凭着这句话糊里糊涂的登上了韩雍的政治大船,这大船出奇的快……
而一直揉着腰的朱见深点了点头:“委屈爱卿了……”
“为陛下分忧,岂敢言其委屈。”
朱见深正欲在说什么的时候,高义快步走了进来,到了朱见深身旁停顿一下,而后低声说道:“陛下,曹公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