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臣也一直想找个机会给陛下好好说会话啊。”徐有贞赶忙说道,而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陛下,这个有一件事情,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竟然都这样说了,想必,你心中觉得这件事情是该讲的……说吧,朕听着呢。”朱见深笑着回道。
跟徐有贞聊天,朱见深很少端着。
“陛下,此番南巡,只做了三件事情,第一件呢,就是祭拜我大明的太祖高皇帝,第二件是新税法写入正律,第三件就是东南海域的变化,臣呢,想跟你陛下聊的就是这第三件事情。”
朱见深闻言点了点头,静候着徐有贞的下文。
“陛下,倭国孤悬海外,可一直都是我大明东南心腹之患,此番陛下南巡,正逢倭寇作乱,袭扰我大明琉球属国,朝鲜南园府等地,陛下差宁波水师解围琉球国之困,山东外海水师占海岛,清除倭寇老巢,大明海上水师已威名远播,倭国寇贼,闻之无不胆战心惊……”
”臣觉得,即便,即便保持现在的局面,我大明东南海域,朝鲜海域,都可获一时之太平,想来,此举也成为陛下丰功伟绩中的一件,可臣却觉得,陛下志向不在于此,陛下可是想要将倭国灭亡,如同朝鲜,安南一般,成为我大明的国土。”
朱见深道:“朕起初并没有这个想法,可倭寇作乱,延续百年,此时,大明国势有兴盛之态,而倭国有百年乱局之萎,在朕看来,此乃良机,转瞬即逝,所以,这段时间在南京有了一些部署。”
朱见深的话没有否认。
而徐有贞听完之后,稍稍停顿,而后立即开口说道:“陛下啊,臣斗胆说上两句……”
“爱卿本就是谏官之首,说上两句也是应该的……”朱见深轻声说道。
徐有贞长期担任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这一干马上就十年了,在他的任上,都察院对皇帝的劝谏作用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陛下,倭国虽是我大明属国,可这么多年,有名无实,他跟朝鲜,安南是不同的,安南,朝鲜从秦汉之时,便属中枢朝廷,即便在千百年中,数次脱离,但一切在历史上都是有迹可循,他们不仅是百姓,还是贵族,对于大明骨子里面还是有一些敬畏感与归属感,故大明拿下两国,于情于法都合乎常理,顺应天道,也合民心。”
“自汉光武之时才有接触,汉传佛教与倭国,可千百年来,两国之间并未有过太深的交流,倭国孤悬海外,大军若是强行跨过大海,那么胜负实难可知,亦有蒙元两征倭国在前之先例,我大明应慎之,慎之啊……”
“更何况,我们的敌人一直都是蒙古啊,若是将打倭国的钱粮兵马,用在蒙古身上,征服整个蒙古,那陛下的伟业,可超千古帝王,亦能与秦皇汉武所媲美啊。”
徐有贞很聪明。
他所言所语,没有一句话说大明会失败,而是给年轻的帝王以一种心理的引导,将自己的看法讲述出来,还不会让人生下厌恶。
说白了,就是想让皇帝陛下换个跑道,打倭国确实没啥意思,针对蒙古,才能成就无上的帝业。
在徐有贞看来,年轻的帝王若是没有野心,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可野心用错了地方,那就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