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睡衣下摆钻进一只冰凉的手,白芡登时瞪大了眼,开始试图挣扎。
擒着她的少女,不容反抗地抬脚压住对方乱动的腿,唇舌不停歇地在女人口中肆虐,置于腰上的手,却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对方光滑的肌肤上摩挲。
意识到对方并不懂还能更加深入,白芡高高吊着的心脏,才缓缓落地。
隐忍着那阵阵被撩拨的痒意,知道自己反抗不了面前的家伙,她再次放弃挣扎。
虞绍灵因她突然温顺的态度而缓和了神色,裹着女人甜味的粉舌退出,细致地在人唇瓣上舔了一下又一下,直到对方里里外外都沾染上自己的味道,才终于舍得把人放开。
高傲的人鱼公主道:“你这来历不明的人类,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私有奴/隶了。”
白芡:?
虞绍灵直起身,目光在屋内简单扫了一圈,最后停在那个超大的鱼缸上。
美目里满是嫌弃,似乎多看这东西一眼,自己的身价就会降低一些:“这是什么破东西?我给你十分钟,赶快让它从我眼前消失!”
白芡:??
虞绍灵没听到回应,不满的对象从鱼缸变成了白芡:“小奴/隶,你之前的主人没教过你身为奴/隶的义务吗?还不快点照我说的做?信不信我把你变成肮脏的下等海猪!”
白芡:“……”
“太大,我搬不动。”
人鱼公主冷嗤:“真是没用的人类,我开始后悔让你成为我的奴/隶了,我就帮你这一回,下次你若是还敢如此没有奴/隶的自觉,别怪我惩罚你。”
白芡眼皮一跳,不妙的想法刚冒出来,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爆炸声。
她不敢置信地扭头。
原本摆在墙边的鱼缸,被女人弹指一击,瞬间化为了粉屑。
鱼缸中的水,维持着在鱼缸中的形状,从上方开始,如丝线一般,缠绕上虞绍灵指间,一点点地被少女吸收。
最后一滴液体消失,虞绍灵面露不屑地看向惊叹于这一幕的白芡:“真是没有见识的人类,你可以去收拾了,没用的小奴/隶。”
白芡的脾气在这数月与虞绍灵的接触中变得很好,对于少女口中轻视意味十足的“小奴/隶”三字,也不再有第一次从对方口中听见“低等人数”这个词时一样的不满反应。
她淡定地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扫把和簸箕回来,将一地的粉尘清扫干净后,走到尊贵的人鱼公主面前,一字一句告诉她:“你到时候就算后悔了,我也不会再花这冤枉钱给你买新的鱼缸。”
虞绍灵一副听了什么笑话的傲慢神情:“听你的意思,这鱼缸还是我求着你买的?呵,人类果真是最爱撒谎的生物。”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快睡觉吧。”
人鱼公主又崩了脸色:“你这个小奴/隶居然敢命令我?我什么时候睡觉,还需要你来要求我吗!喂,你这该死的人类,居然敢无视我,起来!信不信我把你变成海猪!”
白芡直接忽视身后又犯尊贵病的家伙,干脆利落地钻进被窝里,将脑袋往被子里一埋,就打算睡过去。
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的公主殿下彻底震怒,精致的茶色眼眸掀起骤风,她沉着脸抬起手,口中无声念叨了句人鱼族的咒语,指尖朝着鼓起的那团被子一点。
一道银光闪烁,很快,周遭的一切恢复原样。
她冷笑着走到另一边,揪着被子往上一扯,想象中的小猪崽没有出现,原本已经闭着眼的女人,正睁着眼,无奈地看着她。
“公主殿下,现在真的很晚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可以吗?”
虞绍灵一张脸又青又白,她的念力是人鱼国除了父王以外最强的,不可能会失效,那对方没有变成海猪崽的原因——
小姑娘恨恨地瞪着她:“你这可怕的人类!你对我做了什么,是不是下了什么药!你这该死的人类,等我的念力恢复了,我一定会把你变成又脏又臭的蠢海猪!”
白芡打了个哈欠,瞅着少女和之前失忆时相似的反应,眼珠子一转,换了处理方式。
“既然你自己已经发现,那我也不瞒着你了,对,我的确给你下了药,如果你不乖乖听我的话,等药物的生效时间一到,没有我的解药,你就会暴毙而亡。”
她眼中含着温暖的笑,落在惊慌的人鱼眼里,只觉得那双墨色的眼眸,里头包含着满满的恶意。
“你这恶毒的人类!我们人鱼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生物,你以为你这样骗我,我就会乖乖听你话,任你摆布吗!你这肮脏讨厌的人类!”
白芡对她各种贬低性的词汇充耳不闻,眉眼依然带着兴味的笑:“不相信?那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觉得呼吸困难,像是有只无形的手一下子掐住了脖子一样?这就是药效。”
受骗的人鱼身子一颤,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粉嫩的薄唇被她咬得破了皮,良久,她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怒火点燃的眼眸,不甘含怨:“所以,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们人鱼绝不会成为他人的奴/隶,如果你是想这么侮辱我,那么我宁愿死,也绝不会如你的愿!”
白芡很想告诉这家伙,如果自己真的下了药,就冲她这态度,绝对会让她生不如死。
可惜她这会儿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实在不想再同虞绍灵多做争执:“你要是不愿再受那样的折磨,就给我乖乖回到浴缸里睡觉,对了,离开的时候,别忘了顺便帮我把灯关了。”
白芡再次合上眼,身子刚放松下来,眼前又一次被阴影挡住。
她终于感到不耐,烦躁地睁眼,被少女眼中滔天的屈辱惊到。
虞绍灵从喉咙中挤出的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含着恨意:“你竟如此歹毒!这般侮辱我,还不如一刀解决了我!”
白芡:???
少女恨恨:“连最低贱的海虫都不愿去躺的浴缸,你居然让我去躺!你这可恨的人类,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趁我不备对我下药,真是肮脏透了!”
“……”白芡觉得自己的脑袋能被这脑洞太大的家伙气炸,她缓了缓,才静下心反问,“行,浴缸不能躺,那你要睡哪儿?”
虞绍灵冷嗤:“你的心思如此歹毒,我说要睡床,你——”
被她嘲讽的女人立刻打断她:“行,你能睡就睡,真的不早了,求求你了,睡觉吧,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四个字,听在虞绍灵耳朵里,又多出一股讽刺的味道。
她的脸色僵硬得难看:“折辱我的身子不够,你还要如此践踏我的尊严,你有本事一辈子用这药困住我,不然等我哪天恢复了念力,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白芡快被这家伙弄得崩溃:“随便你怎么想,你不想睡觉,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我想睡觉了,你让我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觉,行不行?”
“呵,对我下药的可是你,我还能逼你做什么事吗?狡猾的人类,居然还把错怪在我身上。”
这一回,倒是没再听到白芡的回答。
虞绍灵第一次被别人忽视,怨怒地低头,意外看见的,是女人实在困得不行,已经睡过去的倦容。
人鱼嘁了一声,不屑的声音却不自觉压低:“人类就是没用。”
记忆里少了很多东西,但她还记得自己和黑章鱼的血海深仇,等自己报复完这个敢给她下药的人类之后,她下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手刃了那只黑章鱼。
虞绍灵面无表情地把敌人的房屋逛了一圈。
她没有在这里生存的记忆,却在看见屋子里的各种东西时,莫名地有种熟悉感。
人鱼对白芡的厌恶更深,该死的人类,也不知道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药,竟在她的潜意识里,植入了这种让人恶心的错觉。
最后,虞绍灵来到主卧旁边的卫生间。
少女一眼就看见了白芡提过的浴缸,她沉着脸,下意识朝着那浴缸使了点念力。
本以为不会有变化,孰料浴缸噗嗤一声,就如刚才的大鱼缸一般,轻而易举地就被分解成了碎片。
虞绍灵愣住,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她的念力不是被药没了,怎么还在?
不信邪的人鱼少女,又连着把浴室里的其他东西毁了个彻底。
发现自己的念力都能生效后,她迟疑地回到卧室,对着毫无所知的女人,施了同样的念力。
什么变化也没有。
虞绍灵蹙眉,思考两秒,明白过来。
显然这个药的作用,只生效于自己要伤害这人的时候。
虞绍灵冲她冷声一笑,脆弱的人类,还真是怕死。
知道自己的念力还在,虞绍灵对白芡的厌恶少了一些。
心上悬着的石头稳稳坠落,困意姗姗来迟。
少女动作自然地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进去,和女人之间的距离,远得足够挤下第三个人。
虞绍灵醒得比较早,少女一睁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卑劣人类的怀里!
她愤然抬头,正要恶狠狠地斥责一番,在发现是自己半夜主动钻进对方怀里后,脸上表示怒意的火,瞬间带上几分羞愤的含义。
这到底是什么药,居然还能让她做出这种违心的反应!
虞绍灵爬下床,身后恰好响起一阵微哑自然的问候:“醒了?”
她的反应显得分外别扭和不自然:“是你自己说我可以躺在床上的,可恶的人类,你可不准说话不算话!”
白芡揉了揉惺忪的眼,回想起昨晚虞绍灵又失忆的事,点点头,态度很是温和:“嗯,你喜欢躺就躺吧,我早上打算蒸点饺子,还是给你弄牛肉馅的?”
虞绍灵满目怀疑地凝视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牛肉?你这卑鄙的人类,是不是你催眠过我!把我的资料都给套出来了!”
白芡:“……”
“我有名字,你从现在开始,叫我的名字,白芡,记住了吗?”
小姑娘和之前一样,冷呵声欠揍得很:“你不配。”
白芡抬头看了眼墙面挂着的时钟:“药劲还有一分钟就会生效,你如果不想太痛苦,我建议你还是听我的。”
人鱼少女高傲地仰起脑袋:“想让我叫你的名字,那我宁愿去死!”
话音刚落,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虞绍灵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有如沙漏里不断流下的沙,带来让人骨髓生寒的痛意。
少女执拗地瞪着不远处的人,人鱼族生来的自尊,绝不允许她向低等人类求助。
视线越来越模糊,掐着喉咙的那只无形手,攥得越发紧。
五感彻底被剥夺前,她似乎听见了一阵无奈的叹息。
有双温暖的手,捧住了她的脸,贴于唇瓣的香甜气息,击退了那令人畏惧的窒息感。
虞绍灵模糊的视线重新复原,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女人,再不愿承认,也心知,这人真的很美。
察觉到对方想要松开自己,虞绍灵不受控制地一把环住那束嫩腰,将人压上墙后,短暂地放纵了自己。
吻毕的虞绍灵不愿接受自己的失态,她愁眉不展,像是在懊恼自己刚才的举动。
白芡没心思管她,换好衣服正要去洗漱,一推开门,被里面的狼藉惊得叫出声。
“你这条蠢鱼!你有病啊!”
面对女人又气又恼的责怪眼神,少女感到理亏的同时,心底又不由得冒出一点委屈的酸泡泡。
这个可恶的人类。
昨晚自己做什么都没怪过她,现在只不过是把这些廉价的东西弄坏了,反而要这样不满地看她!
真是讨厌的人类!
白芡气得打算晾这家伙一天,一想到要找人重装浴室,就心疼自己接下来的那一笔不小的支出。
冰箱里冻着的饺子有两种,都是她亲手包的。
一种是她爱吃的白菜猪肉馅,另一种是给虞绍灵准备的纯牛肉陷。
白芡拿了一些白菜猪肉的,至于虞绍灵的早饭,呵,那家伙就喝西北风去吧!
虞绍灵憋屈地在浴室里待了快半个小时,最后实在忍不下去,冲下楼就要和白芡理论一番。
一眼看见正在餐桌前管自己吃饺子的白芡,登时就气炸了。
“你吃饺子居然不叫我!”
白芡把装聋作哑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她状似什么也没听见,淡定地夹起一个新饺子,在加了辣椒油的醋碟里蘸过后,将它放入嘴中。
“我在跟你说话,你这个讨厌的人类!”人鱼少女气得都发出了哭腔。
白芡咀嚼数下,咽下去后,又抿了口泡好的牛奶。
虞绍灵的骄傲顷刻间荡然无存,憋屈又埋怨地念对方的名字:“白芡!你不能不理我!”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芡才侧眼看她一秒,虞绍灵还没变回那副傲慢神色,就因女人的再次无视彻底破了防。
“白芡!你们人类最讨厌了!”
尊贵的人鱼公主忘记了自己身为高等人鱼的骄傲,忽视了两人之间应该存在的敌对关系,此刻满心只剩下了无端升起的、害怕眼前人真的再也不肯理会自己的无助与委屈。
啪嗒一声。
被所有人要求不准流一滴泪的小公主,控制不住地在无情的女人面前流下了出生以来的第一颗泪。
晶莹的珍珠砸在地上,发出让人没法忽视的一声响。
白芡扭头,看见小姑娘脸上并存的骄傲与委屈,体内的气,就这么消失了。
她一时忘了这是再次失忆的虞绍灵,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少女面前,习惯又自然地抱住她。
无奈的声音中,含着自己也未察觉的纵容:“怎么又哭了?你这家伙,每次都是你做错事,偏偏要用哭来要挟我,海之师如果知道他的公主殿下会做出这种事,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海底跳出来。”
想到那个略为滑稽的画面,白芡忍不住轻笑出声。
被她揽着的少女,神情很是复杂。
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记忆,究竟是什么样的。
女人的温柔与宠溺,是面对着她,却又好像,是在透过她,给予另一个已经消失的“虞绍灵”。
她不肯承认,这一刻,竟有些嫉妒那个“虞绍灵”。
……
接下来的一周,虞绍灵除了那天早上在餐厅失过态后,就再也没做出不符合“尊贵傲然的人鱼公主”形象的事。
至于早晚各一次的救命吻,她的态度始终如一。
绝不开口向白芡求助,可一旦女人主动吻她了,又会化被动为主动,仗着力气比对方大,把人里里外外尝个遍,才肯松开。
唇一分开,表情又要变得臭屁和不屑,仿佛刚才那般凶残地啃吻着对方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白芡骂也骂了,揍也揍了,这回的虞绍灵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听话,不但要端着高傲脸睨她,还会振振有词,说些类似“你能被人鱼国的公主碰,是你的荣幸,不要不识好歹”的气人话。
白芡又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最后,只能作罢。
二次失忆的虞绍灵,自然把鱼尾重生液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白芡因为要重修浴室,也把这东西给忘了。
等她无意间拉开抽屉,看见那罐虞绍灵自己放好的乳白液体时,距离虞绍灵再次失忆,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
虞绍灵洗完澡进屋,刚爬上床,白芡便凑过来,把东西递给她。
少女狐疑地看着她手中的东西:“你现在连下毒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白芡已经习惯接受这家伙时不时能气死人的话:“你不想找回尾巴了?这个东西能让你重新长出尾巴。”
虞绍灵眉间一喜,很快消失,眼里依然充斥着不信任:“你如何保证它能帮我长出尾巴,万一又是一种毒呢?”
白芡黑着脸啪一声把东西甩在她边上,厚实的罐子陷入柔软的床单中,发出一阵闷响。
“爱涂不涂,反正不是我的尾巴断了。”
白芡现在十分怀念那个哭包虞绍灵,虽然整天嘤嘤嘤的也很烦人,但相比于现在的虞绍灵,还是那样乖巧听话的家伙可爱。
她背对着少女躺下,被窝都还没睡热,又被人叫起来。
虞绍灵掀开盖子,用手挖出一些膏状液体,膏体带着浅淡的樱花味,很好闻。
她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女人漂亮的脚踝上:“你先试试,没问题的话,我再涂。”
白芡被她这态度气笑:“被下/药的是你,你能不能有点阶下囚的自觉,不要总是一副自己控制了我的样子!”
这段时间,虞绍灵已经学会了敷衍性的能屈能伸,她面无表情地恳求:“求你,这样可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