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你摇头干什么?”
简晚清身侧的拳头握紧了:“我可以考过的。”
白芡为她此刻表现出的自信感到欣慰:“既然觉得自己能考过,应该就是不担心了吧,那怎么还不睡觉?”
女人看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我第一次就能考过的。”
白芡:?
她下了决心,把憋在心里藏了半天的话,全数吐了出来。
“是x博里的一个博主教我的,她说如果要成功追到自己的心上人,一定不能一直处于主动的那一方,接触的时间差不多了,就该试探一下对方心里究竟有没有自己了,试探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只要表现得相对冷淡一点就好了。如果对方不在意,那么不管自己的态度变不变,对方根本就不会介意,但是如果对方在意的话,就会和你下午一样,有一点变化。”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的,我记得可清楚了,我是从星期一开始就有意地对你冷淡的,但是你一直没有反应,我本来想的就是试探你五天,本来我都要放弃了,结果中午吃完饭,你就来找我了。我不是故意把这几次考试搞砸的,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试探嘛,想了想,就只能从这方面下手了。白芡,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试探你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就算你对我没有感觉,我也会继续喜欢你的。但人总是贪心的嘛,还都是喜欢想假如,我也是人,难免也会贪心地期待一个假如嘛。”
“我都把这些都告诉你了,你就别生我气了嘛,我知道你是对我有感觉的,可能现在感觉还不是很深,但我已经很高兴了,白芡,我说完了,你要说什么啊?”
安静听完她解释的白芡,没有说话,而是突然抬起手,按灭了头顶的灯。
室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仅有外头从窗户里洒进来的月光,能给屋里带来一点光明的味道。
“白芡?”
女人的脸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叫人分辨不清她此刻脸上有什么表情。
“简小姐,下次别再用这种糟糕的办法了。”
她的嗓音低沉,黑夜的氤氲下,竟让人听出一点宠溺而无奈的味道。
简晚清没察觉出女人的情绪,闻言,下意识竖起手跟人保证:“你放心,我下次不会再用这种办法了,不过白芡,我刚才说的对不对啊,你到底是不是对我有点感觉啊?”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个听起来似乎并不相关的问题:“简小姐,你觉得一个成年人如果想在这个世界上独立生活,那她至少该拥有什么?”
简晚清很轻易地就被带跑偏了,她蹙眉认真想了想,试探着回答:“人活着,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有钱吧?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只要能赚到钱,应该就可以了吧?”
“从某种角度来说,的确是有钱就能解决一切,但往往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平凡的人,如果是他们,简小姐觉得,他们该学会什么呢?”
“嗯……首先肯定是要会赚钱,不用赚很多,但最好是在能解决自己温饱问题的情况下,还能定期攒下一笔钱,以备自己的不时之需,这还是你教我的呢,对不对?”
白芡点点头:“对,还有吗?”
“现在大家虽然都可以叫外卖,也可以去外面的店里吃,但也不能总是吃外面的,所以最好也能学会做饭吧?”
“嗯,还有吗?”
简晚清感到苦恼:“吃饭和赚钱都会了,还需要会啥啊?难不成,是打扫家里的卫生吗,但这种事,应该就跟吃饭一样,是人不需要学习就都会的,区别应该在于,那个人懒不懒吧?”
白芡站到了地上,她立在简晚清面前,挡住了投在女人身上的明月光。
“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她该懂得,如何真正爱自己。”
“爱自己?”
“你刚才所说的赚钱、吃饭这些,实质上都只是基于一点,那就是让自己过得更好、让自己活下去,但它显然又不止包含这些,所以,只要一个人能够懂得如何真正地爱自己,那我觉得,就行了。”
简晚清点点头表示理解:“嗯!你说的没错。”
随即,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两人前不久在讨论的话题,皱眉:“白芡,我刚才是问你对我有没有感觉,你跟我提‘爱自己’干嘛?”
白芡铺垫完,给了她最后的答案。
“简小姐,在把你带回家以后,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你懂得如何‘爱自己’,但是现在,情况有了些变化。”
“嗯?”
“如果简小姐做到了,那么,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想我现在能给你答复了。”
在女人困惑的神情中,她温声道:“你做到了,我就给你转正。”
简晚清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呆呆地想了想,终于记起来女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激动地一把抱住了眼前人:“我很爱我自己的,白芡,你现在就让我转正吧!”
温情的气氛被无情打破,白芡熟练地扯住女人后衣领,将人又一次拽开。
“你觉得我会信吗?等你哪天脑子里不再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我大概就能真的相信,你懂得如何爱自己了。”
原剧情里,女主就是因为太在意男主,才会走到最后一步。
渣男的谎言漏洞百出,女主却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盲目相信,她其实也和男主闹过几次分手,却在男主做了些再简单不过的求和事情以后,又一次连着一次地选择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是大部分恋爱脑的人在错误爱情里的真实写照,它以不同的形式在这类人之间存在,形式虽然不同,却会导致同样的结果——
受到伤害的,永远只会是恋爱脑自己。
白芡知道简晚清不会再像原剧情一样走向无辜又可悲的结局,但她也希望她能有所改变。
——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她自己。
——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对方是好是坏,她该放在第一位的,应该只是自己,她该试着去成为更好的自己,并不是因为太在意别人,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人身上。
简晚清不懂她的深思熟虑,她只感觉到委屈:“但是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和那个人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啊,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不去期待能和你继续做那些事。”
白芡咬牙:“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希望的是,你只把它当外食,馋得不行了,再去吃一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把它当作主食,每天都想着去吃它,我这样解释,简小姐,你可以理解了吗?”
她不想理解,但又清楚不去理解就无法转正,只好忿忿不甘地说:“那我尽量嘛,但是你自己也说了,把它当成快餐,馋的时候就能吃,我已经馋了这么久了,你也该让我吃一次了吧?”
白芡无情拒绝:“你还没转正呢,想什么快餐,别想。”
“那就当再来一次一/夜/情嘛,我保证,这次吃了以后,最近一段时间会好好克制,不再整天想着吃快餐的!如果你不让我吃,我没能解到馋,接下来肯定还是要整天想它的,这不利于我学会爱自己!白芡,求求你啦,你就帮帮我嘛。”
白芡沉默。
安静的结果,就是伺机而动的饿狼,大着胆子将她一把按回了飘窗台上。
简晚清凑过去,在人怔愣时,特意在她耳垂处吹了口热气。
——她从于念念那问来的,女人的敏感点。
结果情报出错,白芡并没有因为她刻意的动作而软下身子。
女人回过神,一把攥住简晚清的后衣领,又想要同之前一样把人扯开。
试图尝肉却再度宣告失败的简晚清,十分懂得以退为进的道理。
她不再执拗地想要扑倒白芡,而是身子往前一沉,整个人直接跨坐在了女人的大腿上。
主动亲吻的动作随之而来,热烈又迅速地,堵住了女人试图说出口的话。
夜色渐浓。
女人酥软入骨的娇/吟,随着心上人的勾弄,谱成一首不成调的曲。
音韵似最烈的药,将人心底最后一点被压抑的欲/望,全部勾了出来。
香颈似画,她以薄唇为章,在那上头落下一片又一片扎眼的梅红印。
耳畔是对方越发诱/人的嘤/咛,有人在夜色中伸出了空着的手,冰凉的指腹,缓缓按上那片已被啃咬得异常红润的唇。
满眼沉沦之色的人,一点一点、将那根漂亮纤细的指,含入了口中。
……
于念念眼尖地发现了简晚清穿着的改变。
女人昨天只穿着件短袖,今天的气温明明和昨日的差不多,对方却套了件薄长衫,稍高的衣领没有放下,反而被主人高高竖起,前端的细扣系着,以防它在主人不知情的时候往下掉。
小姑娘有话就问:“简阿姨,你是感冒了吗?今天好像不是很冷,你把领子竖这么高,不会觉得很热吗?”
简晚清顿时感到局促,她一向是说不了谎的,唯一说过的一次谎,就是之前欺骗小姑娘自己在和白芡谈恋爱的事。
那是她唯一能撒的谎,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自那之后,每次她说了什么谎话,总会在说完没多久,就会因为心神难安而选择告之对方真相。
现在,她面临了史上最让人觉得尴尬的困境。
——不能撒谎,又不能把自己竖领子的真相告诉于念念。
“简阿姨昨晚半夜把被子踢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嗓子有点哑,所以就穿了现在这件衣服。”
白芡开口替她解释。
简单的一句话,换来的是两人不同的反应。
于念念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起床碰见简晚清时,女人跟自己打招呼时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她点点头,接受了白芡的解释。
简晚清却满是钦佩,她什么时候才能和白芡一样,撒起谎来眼也不眨呢?
等于念念吃完饭回房,女人终于憋不住地问:“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小念最厌恶别人说谎吗,你怎么还在她面前撒谎?”
白芡不答反问:“昨晚你没把被子踢掉?”
简晚清沉默,嗯……第一次是在被子里的,第二次的时候她嫌热,的确把被子踢了。
女人继续问:“叫了那么久,嗓子不是哑的?”
继续沉默。
“所以,我没有说谎。”
简晚清:“那你之前说谎了,你骗小念我们在恋爱!”
那时是为了安抚小姑娘不稳定的情绪,白芡才决定就这么让人误会。
——而现在,情况显然已经变得不同。
她勾唇:“简小姐,我有没有骗小念,就看简小姐能不能努力转正了。”
言外之意,如果简晚清做到了所谓的“爱自己”,那两人之间的确是存在恋爱关系的,虽然这段关系的开始时间晚了一些,但它总归是存在的。
简晚清:“……”她为什么突然觉得,白芡身上好像还有种腹黑的属性存在呢?
白芡知道分寸,种草莓的时候,并没有培育得太狠,到了周一,简晚清又能换回短袖奔赴考场。
她的自信并不是盲目的,说自己这次能考过,这回真的就以一百分的结果通过了考试。
为了庆祝她成功通过科目三,白芡带两人去外面吃了饭。
回来时经过商场,后座并排而坐的一大一小意见一致,都想进去买点东西。
女人无奈,只好调头重新将车子开进商场的地下停车库。
一进到超市,两人就手拉着手,一起推着购物车去逛零食区了。
白芡倒是不担心人会丢,家里的食材快没了,她先是去买了点青菜,接着去了水产区。
等工作人员杀鱼的时候,白芡随意地扫了眼周围,目光触及前方不远处正在生肉区挑选东西的男人,微微一顿,很快又挪开。
对方不认识她,她却很清楚这是谁。
——简晚清的亲生父亲,简召樟。
简召樟在原剧情里本身就是个炮灰角色,他出现的作用,就是用来解释女主会那么依赖男主的原因——安全感缺失的她,将另一只恶魔,误认成了救世主。
她其实不太清楚,简召樟在盛怒的状态将女主赶出家后,为什么没有去寻找。
白芡知道男人对简晚清并没有所谓的父爱,他们的关系是畸形的,男人的确是她的亲生父亲,但他从来只把她当个可以肆意揉捏的玩具,并没有真的以父亲的身份爱过她。
换位去想,如果她是简召樟,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玩具就这么跑掉,怎么可能不去找?
可原剧情里,关于这一点,的确没有给出过解释。
“爸爸!”
一阵清亮的童音打断白芡的思考。
她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那是个被女人牵着手的小男孩,喊出这两个字时,声音里满是对话中人的依赖与信任。
那个从没在简晚清面前笑过的男人,嘴角弯起的弧度,却是无比的自然。
他笑着抱住朝自己欢快扑过来的小男孩,轻松地将人往上一抬,就让人坐在了自己的肩上。
白芡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走远的一家三口,知道了简召樟不再需要玩具的原因。
“小姐,你的鱼好了。”
她道谢着接过,拎着切好的生鱼肉前往零食区。
如她所料,一大一小两个人,正一左一右地站在货架之间的走道里,边挑边将零食放入购物车中。
白芡直直朝着简晚清走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正在犹豫买哪款饼干的女人抬头,看见是她,本就明亮的眼,更是散发出了耀眼的光。
“白芡,你去哪儿了,喔,你去买鱼了啊,晚上你要做什么鱼给我们吃啊?”
女人没有回答。
她停在对方面前,简晚清此时半蹲着,看她的时候,脑袋微微仰着。
白芡开口,唤的却不是她:“小念,转头。”
小姑娘下意识扭过了头。
在她做出动作的同时,女人弯腰,温柔地在简晚清的唇上印下一吻。
“简小姐,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于念念:三个人的电影,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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