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现在待的这条街,专门卖的是夜市里的口味相对比较重的小吃,想要找到一家售卖清淡食物的店,可能性为零。
白芡慢条斯理地把饭店里打包回来的饭菜一样样摆上桌,然后将这些塑料碗的盖子一个个打好,再把一次性筷子拆开后,塞进女人手中。
她这才开口,很是自然地说:“姐姐吃吧。”
鞠吟风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对面被喂了一大口狗粮的三人,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没有比她们俩,更适合对方的人了。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大学生们同样也期待的寒假,终于来了。
四个人一起学的车,白芡和徐怜的进度非常一致。
科目二都是一把过,只要今天把科目三也过掉,驾照也就算是拿到手了。
另外两个家伙的情况也是一样。
两人科目二没过,因为徐怜该去学科目三了,所以教练便开始自己交,结果才教了一天,就自掏腰包给她们退了钱,希望她们彻底断了这个心思——千万别再想着开车上路了。
林疏星和萧橙的心态都很好,毫不客气地把钱收回去,然后拿着那笔钱,带着她们三个去大吃大喝了一顿。
美其名曰:这是以后她俩免费搭车时,提前给的车费。
所以今天虽然考试的只有两个人,来陪着的,却是有三个。
白芡亲手帮鞠吟风戴好围巾,怕单是这样还不够刺激其他三只单身狗,于是连手套也要一根根手指地替人戴好,然后冲她笑笑:“那我先下去准备了,姐姐和她们一起在这里等我吧。”
“好。”
考试的结果丝毫不让人意外,两人都以满分的形式,一把就过了。
这回吃饭的钱,是白芡和徐怜a的。
即将拥有驾照,就意味着以后聚会的时候,一旦开车去的话,就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喝酒。
所以这一回,她们便点了不少的酒。
白芡被三人拉着,最后喝下去不少。
鞠吟风想劝,声音太温柔,根本劝不动。
眼见着几人的眼神越来越迷离,开始担心起另一件事——
林疏星她们三个,等会儿该怎么回去啊?
刚这么想,已经趴到桌面上、一动不动的就跟醉晕过去一样的徐怜,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就直挺挺地绷直了身。
她的脸色和另外三人一样,满是红/艳之色。
小姑娘撑着最后一点理智,给自己的小姑打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徐怜嘟囔着和屋内唯一清醒的鞠吟风说:“吟风姐,我小姑等会儿就来接我了,到时候我会把她们俩带回去的,你就跟白芡先回去吧。”
说完不等人回应,就先把头一埋,彻底醉了过去。
——几个小姑娘,喝醉以后的样子,倒是安分得让人省心。
徐怜能这么说,鞠吟风可不能就这么把她们丢在这,便继续坐着在这等她的小姑过来。
喝醉的白芡和上次在家里时的一样黏人,把椅子搬到她边上,和她的椅子紧贴在一起后,非要把她环抱着。
鞠吟风没有办法,只好由她这么抱着,维持着这个姿势大概等了十分钟,门外才响起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一看,瞧见从门里进来的人,愣住。
“简总,你居然是小怜的小姑吗?”
下一秒,看见跟在简晚棠身后进来的女人后,更是诧异得不行:“倩倩,你怎么也会来?”
刘倩倩也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是一群小孩子在这里喝醉了吗?”
说完才发现屋里的其他人,看见和她姿势亲密的少女后,点点头:“你女朋友啊?”
鞠吟风瞬间红了脸:“不、不是,是我妹妹,你和简总怎么会一起过来啊?”
刘倩倩忽略了一部分问题,答道:“徐怜她小姑是我发小,刚才上门捉/奸去了,一时赶不过来,就让我来帮她接孩子了。”
鞠吟风被她直白的话弄得有些震惊:“捉/奸?”
女人前段时间每天都在和她打听简晚棠的信息,两人原本不冷不淡的关系,也在这种交流中变得亲近。
她知道女人的生活阅历相对单纯,闻言跳过这个话题:“她们三个小孩子都醉过去了,一辆车坐不了这么多人,你和你妹妹自己打车回去可以吗?”
“嗯,我们本来就是要打车的,你把她们带回去就好。”
“行,那你和你妹妹先回去吧,到了给我发条消息吧。”
鞠吟风现在改变了一些,至少已经敢于在简单范围内表达自己的需求。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坚持,而是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但喝醉的白芡就像只软骨无尾熊,紧紧黏在她身上,无形中增加了她行动的困难程度。
刘倩倩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打算帮她扶一把,身子才刚动,手腕就被人一把扣住了。
她知道是边上的家伙伸的手,嘴里念叨了一句别人听不见的话,只能无奈地放弃了帮忙的动作:“你小心点,别摔到了。”
好在鞠吟风也算是有了经验,把侧环着自己的人,小心翼翼地推到自己身后,让人从后面抱住自己了,才加快脚步往外走。
如此诡异的姿势,实在让人没眼看。
等鞠吟风两人彻底消失,屋子里没了第三个清醒的人后,刘倩倩才抬起自己依旧被锢着的细瘦手腕:“可以松开了吗?还有三个小孩没带下去呢,你说该怎么办?”
简晚棠:“我来。”
刘倩倩看了眼自己被松开的手,又看了眼已经走过去把醉倒在桌上的小姑娘扶起的女人,揉了揉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发疼的太阳穴。
本来只是想骗钱,结果谁知道,最后会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早知道这个一开始看似感情迟钝的家伙真的动起心来会是如此反差的样子,她当初在电梯门口的时候,就不会让这家伙请自己吃饭!
……
白芡虽然很乖,但要鞠吟风这么把人一路拖回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没进门,她就感觉到自己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汗。
好在过程虽然很艰难,最后好歹是成功把白芡带回了家。
她没忘记上次白芡喝醉时,自己帮人洗过澡后,还得被迫再次一次澡的场面。
所以这回,鞠吟风学聪明了。
自己先不洗,而是直接帮白芡先洗。
情况和她预想的一模一样。
不安分的家伙,的确把她的衣服也给弄湿了。
鞠吟风有了经验,这回帮人收拾所花的时间,比上次的短。
主卧那张能压制醉酒少女的床,这回也同样有着神奇的力量。
被放进被窝里的白芡,终于安安分分地闭眼睡了过去。
鞠吟风怕她睡得不舒服,先把房间的灯关了,才关上门去洗澡。
等她收拾完回来,少女窝在床的靠边部分,已经完全没有了意志。
在这个房子里住的时间也不算短,鞠吟风不用开灯,摸着黑,就能不被磕碰地找到床的位置。
她掀开被子躺进去,刚把自己肩上盖着的被子掖好,身边早就睡着的少女,突然无意识地转过身,动作再自然不过地把她抱住。
适应拥抱也是一个互相迁就的过程。
一开始,鞠吟风只会浑身僵硬地被她搂着。
后来,终于能够安心地被她搂住。
直到现在,她已经能先在少女怀中调好舒服的位置,才睡过去。
女人像往常一样闭上了眼。
但今晚,显然有东西,会和平时不太一样。
例如,自从白芡表白过一次后,彼此之间就停滞下来的关系进展。
或许是酒精催促着的。
也或许是一直压抑着的念想催促着的。
在夜色之中,少女放开了被自己紧紧抱住的鞠吟风。
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过去的女人,感受到她突然的动作,下意识睁开了眼,困倦地问:“小芡,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少女“借酒行凶”的动作。
她一声不吭,只是伸手小心捏住了女人的下巴,紧接着,将它微微仰起。
——陪白芡看过的破案剧里,是不会出现这种动作的。
并不知道少女为何突然要这么做的鞠吟风,开口问:“小芡——唔。”
因为张嘴说话而敞开的齿关,就这么被失了理智的家伙,侵略而入。
谁都没有想过,她们的初吻,会发生在这种情况下。
突然被吻住,鞠吟风是愣的。
很快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不是要把人推开,而是羞红着耳,无措地任由对方毫无技巧地在自己唇间肆虐。
实验室中的酒精灯若是不慎打翻在地上,那会窜起火苗,然后燃起熊熊烈火。
同样的,少女口中淡淡的酒精味道,点燃了这片漆黑的夜,将所有的一切,彻底燃尽。
从碰上到分开的这段时间,鞠吟风自始至终,都只是默默承受着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吻。
暂觉餍足的少女,很没有“良心”地继续睡了过去。
被她再次抱回怀里的女人,却是彻底失了眠。
唇瓣是炽热而滚烫的——上头好像还留着另一种味道。
脸颊和耳垂都已经发烫发红——这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事。
最夸张的,是那一阵响过一阵,如打雷一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响得仿佛是有人拿着木鱼坐在她耳朵边,不厌其烦地敲下一声又一声。
人类好像都会有两种能力。
一种是饿了就知道要吃饭、渴了就要找水喝一样的与生俱来的本能。
还有一种是后天习得的,通过自主学习才会领悟的能力。
在这一刻以前,鞠吟风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也是一个人后天才能习得的能力。
就像是想要知道考试是不是拿了满分,就得将自己的试卷和标准答案进行比对才能知道结果。
她以为,喜欢一个人,也是这样。
需要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情绪反应、会有什么外表表现,再根据那张喜欢划定表,来判定出自己的分数,是否达到了喜欢的分数线。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醒悟过来。
喜欢这种事。
从来就没有标准答案。
如果非要有一个判断标准。
那么自己的心,大概就是唯一的评分员了吧。
鞠吟风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手。
将对方那只原本环在自己腰际的手,温柔地拉了下来。
她第一次主动地、带有明确情绪地,将自己的手指,与对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紧密贴在了一起。
——如果喜欢的总分是十分。
——那这,就是心打出的分。
……
次日,是白芡先醒过来的。
宿醉的脑子有点钝痛,她下意识要松开自己搭在女人身上的手,结果意外地发现,两人的手指,正以十指相扣的形式紧紧缠着。
昨晚醉后发生了什么,少女没有什么印象。
她并不知道这个行为是鞠吟风主动的,自然就把这一切当成了是自己所为。
小心翼翼地把人松开,赤脚踩进棉拖中,无声地抬脚离开。
鞠吟风是在一个小时后醒的。
洗漱完走回屋里,拿过床头柜上摆着的手机看了一眼,五分钟前,白芡刚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说自己去买早饭了。
鞠吟风拿着书桌上放着的菜谱去了客厅,一边翻阅着,一边等对方回来。
菜谱翻过十来页,玄关的门终于被打开。
鞠吟风突然有些紧张。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情,那么接下来,是要等白芡第二次表白、自己顺水推舟地接受,还是自己主动告诉她呢?
不等她想好,少女已经提着早饭朝客厅走了过来。
白芡已经在x信上收到了她的回复,此时见到她,也并不觉得惊讶。
先是把包装早餐的袋子放到茶几上,一边跟她说自己买了什么,一边朝着她靠近。
鞠吟风见她直直朝自己贴过来,下意识往边上坐了一些,想要给她让位。
但对方显然不是想要坐到她边上,而是随着她移动的动作,也将身子继续凑过去。
这么一让一跟,推拉没几下,女人就被对方堵在沙发角,再也没了移动的空间。
鞠吟风这才察觉到不对,月眸轻颤,刚才的那点紧张,从眼神里渗透出来一些,使得她此刻看起来,不再是那登月的温柔嫦娥,而只是那只被迫登月的可怜兔子。
——前者只可远远地观赏,不可亲近亵/玩。
——后者却是能被人揉着软毛,被欺负得直到眼尾一点点染上诱人的红。
“小芡,怎么了?”
“姐姐,在让你吃早饭之前,我要说件事。”
她语调缱绻,每说一个字,身子就要跟着前倾一分。
最后一个字说完,脸已经离对方,近得只剩几厘米的距离。
少女勾了唇,轻笑道:“和上次一样,我记起来一点昨天喝醉以后发生的事。”
鞠吟风眼皮一颤,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自己的下巴,像昨晚一样,再次被面前的人,以同样的力道和姿势,轻柔地捏住了。
“我记起来,昨晚醉了以后,亲了姐姐。”
目光像是鹰隼的视线,紧紧地凝在女人那片被品尝得彻底、此刻依然有些微/肿的唇瓣上。
粉中渗红,诱/人得要命。
“姐姐昨晚没有拒绝我,那么现在——”
捏着的手将她的下巴往上一扬,低沉嗓音泄出口的同时,薄唇便如昨晚一般,重重碾压在了女人的唇上。
“姐姐也不能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