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不可以重来◎
商令珏实在不懂工作人员, 是怎么做到连续两个“所以”之间,毫无逻辑的。
“商商,你选个地方吧。”
因为天已经黑了, 不管在哪里, 光线都不算太好。商令珏单手支颐, 懒洋洋的。
刚好和阁楼上的女人对上了视线。
那张姿容绝世的脸在阁楼的小灯下, 越发朦胧幽远, 可以看见女人眼里含着一片清寒的水光, 晕染出几分委屈和薄怒。
偏偏紧咬的唇瓣浸透着无可奈何的自嘲意味。
原来司珥也有发作不了,只能强行忍着的时候。
“在海边栈桥上, ”商令珏轻巧起身, 神色淡漠地看了眼四周昏黑的环境, 嗓音清冽地说,“那就快点吧, 好像要下雨了。”
“好, 来来来, 灯光准备。”
“不用打灯, 刺眼,又不是拍电影,”商令珏低垂的双眼, 带着淡淡慵懒厌倦的意味,“光线不明, 才更有氛围感吧。”
工作人员一想, 商令珏说得也对,咱讲究的就是一个氛围感。
于是, 就剩下一个固定的摄像头。
摇曳的烛光下, 商令珏刚喝过酒的脸颊漾着淡淡的红晕, 狭长的眼睛微敛,散发着不加掩饰的颓靡感。
“商商,我们……”萧韫看着商令珏逐渐靠近的精致面孔,手心稍稍有些出汗。
她微微扬起头,刚想抓住商令珏的衣领,却被女生的手挡开了。
“商商?”
看着萧韫略带疑惑的模样,商令珏替她抚平肩上的衣服褶皱,弯下腰在萧韫耳边轻声说:
“萧韫姐,你不用害怕,我知道怎么借位。”
商令珏在心底笑笑,这大概是她和司珥在一起,唯一学到的演员技巧。
“不,我不是害怕,我愿意和你……”萧韫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商令珏与自己快速接近后,又即刻离开。
表面上看她们好像贴近缠绵,但实际上,商令珏只是侧着脸,与她低声说了说话而已
如樱花坠落般。
女生身上清新迷人的薄荷冷香,转瞬即逝,淡似微风。
“拍好了吧?”商令珏打了个响指,惊醒一众人等。
“拍好了,好了。”
摄像和其他工作人员皆是有些懵圈,他们还以为初次在镜头前,两人怎么都会不太适应,可能要拍很多遍。
哪里知道商令珏把角度找得极好,两人仿佛命定般地在海边栈桥相遇,四目相对,温柔而缠绵。
“哇,她们是真的亲了吗?好唯美好浪漫,”赵子嫣恨不得把头探出去看。
从阁楼上看去,她们只能看见两个人背影重叠,长发交缠,似乎很顺利,也很享受。
司珥没有回答赵子嫣的疑问,女人乌发垂落,唇线深抿,半张脸隐没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是隐隐感觉禁欲克制的清冷感更强了。
恍若浸在薄冰里的玫瑰,是烈火灼灼的前奏。
本以为栈桥那边都准备开始收工,各个灯光和摄像陆续准备撤掉,结束一天的拍摄。
结果,萧韫在脸色恢复正常,不再那么红之后,一起身,唇间就不由自主溢出痛呼。
“商商,我好像站不起来,好疼啊,可能是刚才崴到脚踝了。”
刚要吹灭蜡烛的动作顿住,商令珏低头看了看萧韫的脚踝,感觉好像是有些肿,“你先别动。”
未燃尽的烛光下,萧韫媚眼如丝,似乎伤得不轻,“商商,能不能抱我回去?”
【卧槽,萧韫好媚,段位好高,我恨不得冲进屏幕替商商抱住她。】
【她们两个真的不是公费来谈恋爱的吗?我今天晚上已经磕疯了。】
阁楼的木窗里,赵子嫣已经激动到站起身往下看,她撑着头,笑容越发荡漾,“我的这位观察对象也太会撩了,司珥,我感觉你的那位观察对象很快就会招架不住了。”
弹幕也跟着赞同赵子嫣的话:
【对不起,我之前还磕学姐学妹,现在我已经转磕妖娆狐狸精X直球真木头。】
【萧韫:商令珏,我恨你是块木头。】
弹幕和赵子嫣的话一股脑地像是炸弹一样,在司珥心底炸开,女人瞳仁漆黑澄澈,唇角嫣红,淡淡地说:
“也许吧,不过我感觉商令珏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哦,那司珥你的建议是商令珏和谁比较般配呢?”
“和……音乐,”司珥唇瓣弯着极淡的弧度,长睫轻撩,冷漠又妖冶,“她应该是学性恋。”
“什么东西?”
一旁的弹幕飘过——
【哈哈哈,司珥是说商令珏爱学习。】
联想到之前有关商令珏的退学传闻,赵子嫣总感觉司珥在一本正经地瞎扯,但她没有证据。
司珥的神情认真又笃定,半低着头的时候,漂亮白皙的耳尖隐没在柔顺的长发间,透着清淡的冷白色。
看上去温雅禁欲,根本不可能是在满嘴跑火车。
原来,司珥其实是这么幽默风趣的人吗?
大家对司珥的误解果然还是太深了。
海边栈桥上,萧韫轻轻扶着商令珏的手臂,整个人都倾向商令珏,“好像真的扭伤了,好疼啊。”
“嗯,你别怕,”商令珏看见萧韫穿着银色高跟鞋的脚踝,肿起的迹象越发明显。
她双手抱住萧韫,可还没等萧韫反应过来,她就把萧韫扶回椅子上,然后一溜烟儿跑不见了人影。
眼睁睁看着商令珏跑不见了,赵子嫣笑得直不起腰来,“这就是不解风情的妹妹吗?跑什么啊。”
“让我们来看看这两人的资料,萧韫,舞蹈界的瑰宝美人,最喜欢阳光和泳池,自曝谈过四次恋爱,”赵子嫣调出两人的资料,尽职尽责地分析起来,“商令珏,顶流女团的队长,唱作俱佳,喜欢螃蟹和橙子,还有赛车,没谈过恋爱。”
司珥静静看着商令珏兴趣爱好那一栏,想起当初还想和商令珏一起去赛车场,现在还有机会吗?
弹幕顿时又热烈起来,还有人吵着想知道司珥恋爱过几次,赵子嫣就跟着起哄开口问了出来。
“司珥,要不满足一下她们的八卦之心,你和几个人在一起过啊?”赵子嫣不想承认,但是她也特别好奇司珥的感情经历,到底什么样的人能打动司珥。
“在一起的人啊,”司珥的声音轻轻的,散漫无情的桃花眼里满是温柔之色,“只有一个。”
“哇哦,”赵子嫣完全没绷住,甚至有些跑题地问道,“那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我们暂时没有在一起。”
“我能问一下是谁说的分手吗?”
司珥轻轻侧着头看向栈桥,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瘦白赢弱的手腕,在阁楼的小灯下更加透白。
闻言,赵子嫣大惊失色,“司珥,该不会是对方提的吧?看你好像对这个人念念不忘的样子……”
弹幕这时也跟着跑偏:
【女神也会失恋?天呐,演员的情感也太充沛,让我一下入戏想到前任了,不说了我先去哭会。】
【司珥姐姐忘了那个他,康康我吧,我能撩能打能扛,乖得一比。】
【女神会失恋,我也会失恋,我=女神。】
“大家都在劝你放下那个人呢。”
“回忆太多,忘不掉的。”
“但人的大脑就像一个必然会消磁的卡片,新回忆产生总是会抹掉旧回忆的,”赵子嫣此时翘着二郎腿,俨然一副午夜电台,知心姐姐的模样。
忘掉旧回忆吗?司珥仍然半低着头,披散的长发柔顺光泽,遮住了她的侧脸。
其实,稍微想一想,她人生里的回忆,除了演戏和工作,其他的一大半都和商令珏有关。
很多个寒冷冬天的早晨,B市都会下很大的雪,她们一起坐在开着暖气的阳台上,好像什么有意义的事都没有做。
窗外的雪越落越大,四下变得很安静,只有电视里重播着《西游记》,八戒喊着要回高老庄的声音很大。
那时,自己总会笑着对商令珏说她们这是在虚度光阴,可其实她一直希望这样的早晨,能够多一些,长一些,长到没有尽头。
可司珥从未对商令珏说过,说过自己想和她,从晨光熹微消磨到星光灿烂,日复一日。
这时,楼下传来了一群人跑动的脚步声,商令珏带着随行的医生和自己的助理,拿着冰袋和喷剂,朝萧韫走过去。
楼下一阵混乱,最后还是商令珏背着萧韫慢慢往大家住的那栋小楼走去。
因为出了这样的意外,今天的观察任务也暂时告一段落。
然而,屏幕后面的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却乐开了花,本来他们还寻思在开播第一天多买几个热搜。
结果现在商令珏和萧韫,司珥已经给节目组带了两个热搜来。
#原来我和女神并没有什么区别#
#诡计多端的姐姐和不解风情的妹妹#
这两个热搜一前一后,一下把《心动二十一天》的数据推到了综艺第一。
萧韫的房间里,医生给她检查了伤势,嘱咐她不要乱动,先冷敷消肿,就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商令珏给她倒杯温水放在床头,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就说自己也要回房间了。
“商商,我还睡不着,你陪我说会话吗,床很大哦,而且房间里没有摄像头。”
一旁的助理看了一眼商令珏,耸耸肩说:
“现在是你的自由时间,杨姐说她比较放心你,我现在要去看看林棠。”
说完话,助理也一下跑走,没了影子,房间里只剩下商令珏和一脸妩媚的萧韫。
从阁楼结束拍摄后,司珥就独自一人回到了顶楼的房间里。
几个月前受伤的右手,除了使不上力之外,其他都还好,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会一直疼得睡不着。
只是,右手腕骨那边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像是一根褪色的藤蔓,纠缠着生长,盘旋。
导致她现在都会穿长袖,就算不得不穿裙子,也会想办法遮一遮。
洗完澡之后,司珥吹干头发,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但商令珏还没回到房间里来。
阳台的风很大,还带着湿润的水汽。
听着海浪的潮声,司珥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袍,拉上被子,侧身陷入柔软的床垫里。
半明半暗中,有一个黑影慢慢地朝床上走来,黑影的脚步很轻,以至于闭眼假寐的司珥并没有马上发现。
然后,就是两个物体的直接碰撞。
“嘶……”司珥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胸口好久没能说出话来。
“商令珏,你回来怎么都不开灯,”司珥眼睛里沁出了泪,细白的脖颈纤细脆弱,仿佛轻轻一握,就能完全掌控。
这是她第二次被商令珏撞到这个脆弱的部位了,真的很疼。
躺倒在另一边床上,商令珏稍稍有点懵,指尖还残留着温暖柔软的感觉。
“司珥,我进成你的房间了吗?”商令珏半是惊愕,半是疑惑。
闻言,司珥垂下眼睫,带着鼻音轻轻说:“晚上冷,你进来,盖着被子。”
染着冷香和体温的被子盖在商令珏身上,闻见司珥身上的味道,商令珏终于恢复了些许思考能力。
她陡然眯起眼。
“你从阳台跑到我的床上了?”
“你不是我床上的好朋友吗?”司珥试探性地抓住商令珏的衣角,见女生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轻轻靠了过去,“商令珏,你撞得我好疼,真的好疼。”
“很疼吗?”商令珏知道自己刚才算是直接扑倒在床上的,力道肯定不小,“要不开灯看看……”
下一秒,商令珏自己就先愣住了,她这是中了什么邪,说出要开灯看的这种胡话。
开灯看,那是能看的地方吗?
房间里的气氛,似乎瞬间变得旖旎靡艳起来,软软的被子来回起伏波动。
黑暗中,商令珏能闻到这清冽醉人的冷香,女人每一寸肌肤都温润如玉,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每一根线条的纤细柔软。
司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真丝睡衣,除此之外,未着寸缕。
“其实,也不用开灯看,”司珥轻轻呼出一口气,平躺在床上,声音软糯,“都已经肿了。”
商令珏没敢接话,只听见女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侧过身,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