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呀,造。”
寂静的书房里,与手表同个语音系统的项圈发出了一种声音。
洁白修长的脖子上戴上了一个黑色的电子项圈, 宽约两指。上面没有精致的图案, 只有打磨光洁的边边角角。江照在前期的设计上,最大地追求了实用性与轻便性,并没有添加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郁里的手指搭在出声孔上,尝试发音:“央……造。”
“这个目前还不能保证准确率,所以不一定是你的发音问题……”江照又有点后悔:“不然先摘下来。”
郁里马上摇头, 调整自己的舌头, 再次说:“孃……娘, 央, 压……”
他像小孩子一样笨拙地学着发音, 很多人一生下来喊的会是爸爸, 或者妈妈, 但郁里第一次借住外设声带发音,喊的却是江照的名字。
“央造。”
他的名字好难。
“你试试别的。”江照道:“试试你自己的名字。”
“郁,郁, 你。”
江照忍俊不禁:“看来我的名字太难了。”
但不管怎么样,郁里还是很喜欢这个礼物, 他站了起来,指着屋子里的东西:“猪架。猪。”
“书。”江照起身,耐心地纠正:“诗……呜……”
“斯乌。”郁里又咧嘴笑,项圈发出乱糟糟的震动:“粗,架。”
“出, 嘬。”
“书桌。”
“苏, 嘬。”
“郁里。”
“郁, 泥。”
犹如牙牙学语的婴儿,稍微用力不对,就变成了四不像。
江照耐心引导:“看我口型,郁,里。”
“郁,你。”
“里。”
“你。”
“你。”江照被他带歪。
“……”项圈又发出嗡嗡的震动,郁里笑的直不起腰。
江照并不生气,一直等到他笑完了,才伸手给他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项圈只能模仿语言,目前为止还无法把郁里的笑声也一起识别。
但就算可以,江照更想听到的还是他真正的笑声。
这个项圈果然如江照所想,是提前的惊喜,郁里一直来回在练习发音,从江照书房的桌子到卧室的床,从餐桌上的摆件到阳台上的护栏,只要他想得到的,都挨个喊了一遍。
时间一点点流逝,江照道:“差不多了,该睡了。”
郁里的精神上还很兴奋,但此刻早已过了他往日生物钟的时间,身体在提醒他该进入睡眠,于是点点头,乖乖跟着江照往卧室走,来到房间门口,还要指着:“门。”
“对,门。”江照带他进屋,后知后觉:“你今晚,还要跟我睡吗。”
“不,阔以,麻。”
“……阔以。”江照上前,道:“先把这个取下来,要洗澡。”
郁里依依不舍地拿下,盯着他把东西放好,江照道:“你先进去,我帮你拿衣服。”
郁里乖乖点头走进浴室,关闭的房门很快传来花洒的声音。
洗完澡,他直接钻到了江照的被子里,在里面滚了两下,又伸手去摸项圈。
“时间很晚了。”江照的手提前他一步把项圈拿走,板着脸道:“已经快两点了,快睡觉。”
郁里只好缩手,把脑袋蒙在被子里,不许自己再看。
他是个很容易就能静下心来的人,对人对事不强求,哪怕非常喜欢,但也并不会因为不能得到而焦
虑不安,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江照又重新拿到书房调试了一下,将近天亮的时候,才回来躺在他身边。
郁里沉沉睡着,嘴角微扬。江照拿鼻尖抵了抵他的鼻尖,遗憾错过了他的美梦。
第二天,郁里醒的特别早,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把项圈戴好。
按照江照的说法,这东西其实有些重,但对于郁里来说,这个重量对于可以说话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他在阳台上来回走动,一遍遍地练习:“央造,央,结一昂……资……吃,知嗷找,造!照!”
八点,江照睁开眼睛,一下便对上了一双闪亮的眼睛。
“江照!”
郁里压在他身上,献宝般地叫:“江照,江照,机一昂江,知嗷照!江照!”
江照捏了捏他的脸,道:“练了多久。”
“山角时。”
江照拧起了眉,道:“嗓子疼不疼?”
郁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摸到了一个金属项圈,有一说一,喉咙里是不太舒服。
但外设声带并无法察觉到他的不适,江照便坐起来,顺手环住身上人的腰,单手取下他脖子上的项圈,道:“先放一下,我看看。”
郁里推他,江照板起脸,他便老实下来。
项圈发出最后的声音:“你拗不,素医僧。”
江照确实不是医生,但为了研究人类的喉部构造最近翻了不少书,他学习能力很强,看一个人嗓子有没有发炎还是足够的。
郁里的声带部位本就脆弱,昨天为了让外设声带更高效地监测到喉部的震动费了不少劲,这会儿果然是伤到了。
江照当机立断驱车带他去了医院,开了一些消炎药。
并且不允许他再碰项圈。
郁里不开心地坐在副驾驶,江照透过镜片瞥了他一眼,道:“最近不许再吃凉的。”
双倍不开心。
但不管怎么样,郁里不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从来不会无理取闹,回到家就老老实实吃掉了消炎药,并且听话地没有再碰项圈。
他这么乖,倒是显得好像江照亏待了他。
思来想去,江照又取出项圈,对他道:“想要的可以继续戴着,但是不可以像昨天一样那么用力说话,明白吗?”
忙点头。
重新接过来戴在脖子上,表情重新被愉快笼罩。
江照还是不放心:“这个本身就是为你量身定做,不是为了让你配合它,而是为了让它更方便的适应你,所以如果你发现它监测不到你的声音,一定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它还需要改进,最正确的做法是来找我,而不是让自己的声带再次拉伤,理解?”